第10章（1/2）
林越泽这次又瞧见那红衣小孩，小孩正傻愣愣的坐在石凳子上，他身后的火舌正疯狂的翻卷涌动，似妖魔般扭曲着橘红色的躯体。
他的背后是一片火海。
眼看着边缘外焰快要灼烧到他垂在地上的衣摆，林越泽上前伸手想要揽住他，可就这样揽了个空。
那名叫司炎的小孩忽然抬起头，眼神像是看着林越泽，又像是透过林越泽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我杀人了……”那孩子呢喃出声“…好多。”
那林越泽一直没看清过的，隐在梦境中一直黑洞洞仿佛什么都没有的双眼。这次不一样，林越泽好像看到了他的空洞……麻木……绝望……
“我这次真的杀人了……”
“好多……”
孩子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流泪了。
“他们说得对，我是魔鬼，我是杀手。”小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林越泽心里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不，你不是……”林越泽下意识的回道。
“我杀人了！好多好多……”
“不……”
“血把衣服都染红了……呜…”
“别哭。”
“不想杀人，不想做杀手…”
“那不做！”
“不想杀人……”
“乖，那不杀。”
“后面的人，会报复我吗？”小孩望着林越泽，又忽然转移视线凝望着浓墨似的天。
而林越泽则把震惊视线投向小孩背后那整片连着山的骇人火海，他仿佛看见了几十甚至几百张凄厉的脸在痛苦挣扎，扭曲，怨恨，惊惧，他们正在大张着嘴发出凄厉的刺骨的哀嚎，绝望……又憎恨。
那……那么多吗？
小孩低着头道：“我，不想杀的。”
林越泽哑然。
画面陡然一转，变了。
如水洗般碧蓝色的天，蜻蜓立在粉嫩的荷花上，莲蓬害羞的半埋在起了涟漪的清水池塘。
一个俏生生的着了一身白色衣衫的小孩，守池塘边上，盯着塘底下的青蛙。
阳光在他脸上跳跃，红了他的脸。
“呱呱呱…”这是蛙鸣。
“呱！呱！呱！”这是小孩。
小孩不亦乐乎，看那青蛙老不动，又拾起一块石子，丢过去。
青蛙弹跳着入了水。
小孩哭丧着脸，有些不开心，青蛙没了！
一个人的又跑去玩着泥巴。
蹲下的孤独的小小的背影，刺着林越泽的眼睛。
林越泽正感到这两孩子的相似与不同，画面又是一变，刚才见的白衣小孩此刻蜷缩在漆黑角落。
这是一间连林越泽看到都有些畏怕的刑罚室，各种各样泛着诡异光泽的刑具沾着不知道来自何处的红色血迹。房间里是不进光的，透着股腐烂的气息……
而小孩的前方，漆黑的地板上青蛙被肢解了一地，红的黑的脏的。
“你说你看什么青蛙！”一个尖利高昂的女声。
“你就是个杀手，把青蛙变成现在这样才是你该做的。”这是一个沙哑暗沉的男声。
小孩没有回应，他只是盯着那些残肢，嘴有些微小的弧度，林越泽学着张嘴：“呱……？”
女人狠狠的打了小孩一耳光，小孩瞬时肿了半张脸。
小孩呢喃：“呱。”
然后又是一巴掌。
林越泽看不过去上前想要拦住那疯女人，手整个穿了过去，他愣愣的看着手，又看着地上的小孩。
之后，小孩看过了各种各样的尸体。破碎的小白兔，身体和壳分的血淋淋的刺猬，剥了皮的猫……那两个人像是要把小孩印象中美好的东西都染黑一般。
“你是个杀手，知道吗，你该做的是把他们杀死。”林越泽这已经分辨不出来是女声还是男声了，不光是那个蜷缩着的，被迫露出眼睛的小孩，林越泽感觉自己都快要彻底崩溃了，他在这样静谧无光的房间里不知道呆了多久，每次来不是那个女人就是另一个男人反反复复说着，你是个杀手。
忽然有一天，终于有人打破了这黑暗。也是个小孩，他不怎么爱说话，甚至一言不发。
林越泽这时才知道，那两个人走了，司炎暂被这个人看管。
而小孩有张可怖的脸，大半张脸都是虬结的筋肉。
小孩连续几天送来食物。
第一天，司炎未进水食。
第二天，司炎未进水食。
第三天，司炎照样未进水食。
小孩有些懵了也可能有点儿慌了，他愤怒的指着食物和水让司炎吃一点，样子因为那张脸很是骇人，可司炎眼也不眨，就愣愣的抱着腿，蜷缩着，维持着原样。
他估计也怕司炎死掉，想了半天只能解开司炎身上的锁链，拉着司炎两人一点点挪出黑暗的房间。
彻底走出去的那瞬间，光撒在身上的感觉，连林越泽都感觉有些温暖的有些想落泪，司炎也是一样，默然着苍白的脸颊滑下两道水痕。
小孩指了指水食，司炎终于有了反应，他摇摇头。
小孩也摇摇头，坚定的指了指房间。大概就是再不吃饭又要被送回去的意思……
司炎停了很久，才握住勺子吃了一小口，紧接着就是狼吞虎咽……林越泽心痛，大抵只是个孩子。
太阳落山，小孩拉着司炎想要回去。司炎猛地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小孩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那地方。司炎一字一顿的开口：“我、不。”
一边倔强着咬牙，一边泪水又****往下淌。
小孩沉默了片刻，拉着司炎去了另一个地方，地方很小，有一个木柜和一张床，除此在容不下其它。
小孩上了床又挪了挪靠着黄色的土墙，旁边挤出块地方。
司炎呆愣到小孩轻微发出鼾声后才轻手轻脚的爬上去，端端正正的躺好，又像是进行着什么盛大仪式般闭上了双眼，不一会便睡沉了。
旁边的小孩睁眼，看了司炎一眼，才真正合眼了。
和这个小孩玩了好几天，司炎也和这个小孩自言自语过好几次，发现这小孩从不开口于是好奇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不开口说话啊！”
小孩也因为司炎不怕他的脸和他关系好了很多，他摇摇头，看司炎一脸不得答案的沮丧模样，又赶紧晃了晃手，张开嘴，指了下，合上了。
司炎瞪着双眼，不敢置信，而林越泽却是差不多猜到了答案……
那嘴里，只有半根舌头。
但司炎越加开朗了，他根本不怕小孩的脸，和小孩打来闹去，爬树掏鸟蛋，又悄悄在院子里帮小孩洗衣服，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司炎很累，但林越泽看得出他挺高兴的，没什么时候能比现在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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