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1/2）

秦落跑出音乐学院大楼时，谢澜刚刚来到物院地下一层，戴好鞋套、吹掉身上灰尘，钻进暗无天日的实验室。

她本科生科研做的是光学相关，实验室为了调光路，常常只留门口一盏灯。于是她把书包放在一进门的凳子上，从里面掏出笔记本电脑，小心抱着往里走。

实验室不大，里面东西却很多，各种纸箱子和仪器堆的到处都是，给本就昏暗的空间平添了几分压抑。谢澜拿出手机，借着屏幕莹莹的光，小心避开沿途的杂物，顺手把一些乱放的光学元件归位，再蹲下身来，把地上没用的纸盒子摞起来摆好，该扔的扔掉。

“你来啦，今天不用实习？”一个清朗男声从最里一张实验台处传来，在黑暗的空间里划开一条明亮的线。

谢澜点点头，抱着电脑踮脚走过去：“浩宇师兄好，今天不用，我们一周只需要去三天。”

名叫刘浩宇的男生闻言笑笑：“那太好了，我今天正好要把这台激光器的准直重新调一遍，你一来，可算帮大忙了。”

谢澜搬张凳子坐过来，把笔记本放到旁边桌子上，开玩笑道：“我笨手笨脚的，一不小心估计能把实验室点着，怎么帮忙？”

刘浩宇听着她含笑的声音，一瞬间有点愣怔，片刻才回过神来，不以为意接话道：“没事，我看着呢，着不了。再说了，李老板总跟我说你能力强、手特别快，老板的话我可不敢不信啊！”

说完，他伸手摸到墙上，“啪”地一下把灯打开，然后转头冲谢澜眨了眨眼：“来，这边光纤断了，你来焊，我给你打下手。”

谢澜点头起身：“嗯好。”

几米长的裸光纤细如发丝，乱糟糟缠绕在一起，中间有好几处断点。饶是谢澜手快，也要费不少功夫。好在焊光纤是纯体力活，不用怎么动脑子，剥线钳酒精切刀又都有人找好备在一旁，不用她劳神。因此她只管手上机械性地动作，腾出的脑子已经彻底拐跑了，开始一遍遍回放方才柳若若指着她说的那半截“四年前，你为什么……”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那位柳同学为什么那么生气？为什么落落不让她讲？为什么要拉着我躲她？

问题太多了。

谢澜觉得自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闷闷的很不舒服。她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直觉告诉她，她和落落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事弄错了。

不行，得找个机会问清楚。

正这么想着，她耳边突然传来刘浩宇试探的声音：“谢澜，那个……这个点，你都焊过两遍了……”

谢澜漫不经心听着，左耳朵进左耳朵出，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敷衍道：“嗯嗯。”

刘浩宇：“……”

他弯下身来，悄悄打量谢澜明显在走神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喉咙一动，有点干涩地说：“谢澜，你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谢澜听闻此言，猛一回神，手上不小心使大了力气，脆弱的光纤立刻断成两截。

“抱歉抱歉，刚才走神了，我重新焊上……”她红着脸去拿剥线钳和酒精，赶紧集中注意力把两截光纤焊好，然后才舒了口气，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蜷起，低着头小声回答方才没有回答的问题：“不是……”

刘浩宇一听，只觉心里一块石头顿时落下了。

然而那石头还未落到底，谢澜突然又开口了：“不是最近……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从高中开始……”

刘浩宇：“……”

他一张俊脸上现出悲痛神色，想：完了，那肯定不是他自己了。

好在他久经与导师和论文鏖战的摧残，心理素质极强，悲痛丝毫没表现在脸上。愣怔两秒后，又换回一张乐呵呵的样子，语气轻松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刚才我跟你讲话，你就只会‘嗯嗯’。”

谢澜睁大眼睛：“啊！师兄对不起！”

刘浩宇不在意地笑笑：“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我刚才问你，参加海外合办项目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谢澜疑惑：“啊？什么项目？”

刘浩宇皱了皱眉：“李老板没跟你说吗？就是咱们学校今年不是有个项目，每个院出一个名额，大四去美国高校交换，毕设放过去做，然后直接在那边接着读研究生。你不知道？”

谢澜摇头：“不知道。”

刘浩宇惊讶：“咦？李老板都把你名字报上去了，他竟然都没问你的意见？！”

他想了想，又说：“可能当时时间比较紧，他没来得及告诉你。毕竟这机会非常难得，学费还全免。估计他觉得你肯定同意，所以自作主张把你报上去了吧。”

说完，他又接着道：“李老板跟国外那所大学的教授有合作关系，他的推荐信一向很管用。你绩点又是物院第一，他把你报上去，估计这名额肯定给了你没跑了。”

这下轮到谢澜不淡定了：“啊？可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国啊！让我大四就去，这也太……”

刘浩宇看了她一眼，叹道：“唉，我觉得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要是实在不想去，就直接跟李老板说，他也能理解的……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谢澜：“嗯，谢谢师兄……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想去找一个朋友，一起……”

刘浩宇心下遗憾，半开玩笑道：“是喜欢的人吗？”

谢澜脸上显出赧色，没承认也没否认。

刘浩宇了然，只好道：“好吧，那咱们一起出去吧。”

谢澜点头，收拾桌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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