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疯狂的投资（1/2）

近一个月的欧洲五国行程由于德意志的小小插曲变得更加耐人寻味，谌西和非色回了一趟伦敦郊外的父母家，带了一堆礼物，除了给父母的，还有托父母转送给大哥一家的，给谌沐慈的。他们被留下来住了一晚。谌妈妈照例做了中国江浙一带的家常菜给他们吃，非色的口味经历了一系列西方菜的锤炼之后，变得从善如流，他本来也不算挑食，如今更是兼容并包，每一种不同的口味都能吃出不一样的乐趣，他津津有味的样子令谌妈妈颇有厨子特有的成就感。

在伦敦休整了一天后回到巴斯，两人用一上午的时间打扫公寓的清洁卫生，下午就去Logan家蹭饭了，他们为Logan太太捎了一套法国餐具，给爱喝茶的老Logan送了一套威尼斯玻璃杯，另外还带来了昂贵的西班牙伊比利亚火腿和德国图林根红肠，Logan太太乐坏了，为了展示她精湛的刀工，她当下把半只火腿肉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烤上红肠，配上红酒，再佐以面包片和小青瓜，大家饱餐一顿。

午饭后的时光适合闲聊，谌西告诉Logan自己将要做一座剧院主设计师的事情，Logan很感兴趣，询问了相关情况，给了一些建议，老头儿鼓励自己的爱徒，“我相信你，Ian，你是个很有天分的家伙，这一点有时候连Emilio都不得不服，在设计的精确度和材质结构的科学性等考量上，Emilio始终有一些独到之处，那更多是技术层面的问题，而在审美和艺术性的品位上，他永远也干不过你，知道吗？Ian，并不是我要当面吹嘘我自己的学生，你是我所有学生里面最感性的一个，对美的感知非常敏锐，我想这可能跟你的音乐训练有关，你的很多小设计都有一种音律的和谐与流动感，很有灵气。只是你现在有一个问题，缺乏大型项目设计的经验，这方面遇到的困难可以来找我咨询，在我的心脏彻底大罢工之前，我总是你坚强的后盾。”

Logan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由于心脏功能不足，累得有些气喘，谌西抚他的背、揉他的胸口帮助他顺气，一边开玩笑，“在心脏罢工之前你得先少说点话，虽然我很喜欢受到赞美，但你也不用如此卖命……”他轻轻拍打老头的胸口，笑眯眯的瞧着老头微微发红的圆脸，“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不管怎样，我爱你，Logan老师。……还有，谢谢你！”

非色看见老Logan的老圆脸变得更加红，他故意拉大嗓门咳嗽了几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害羞，挥舞着白白胖胖的双手表示“不用谢”。谌西拉住老师凌空挥动的手，顺势塞给他一杯温热的红茶。非色笑着站起身走到厨房去帮助Logan太太清洗餐碟。

Logan太太听着外面的动静问他，“Logan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又偷酒喝了？不停的咳嗽。”“没有。”非色微微摇头，“大概是Ian突然跟他说了一句‘我爱你’，他不太适应。”非色微笑的把餐具清洗干净用布拭干递给Logan太太，“看样子Ian以前没跟Logan教授说过这种话？”Logan太太露出惊讶的神情，“唔，真的吗？Ian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他偶尔跟Logan开一开玩笑，但绝对不会一本正经说这种话，他是认真的吗？”“好像挺认真的……”非色再递过去一个椭圆形的蛋青色瓷碟，冲Logan太太笑道：“Ian以前给人什么感觉？”“哦，小Ian吗？”Logan想了想，“他是一个不太多话的男孩，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和一群学生一起，要不是实在长得太出类拔萃，可能不会让人注意到他。他那时候一点也不活泼，也不爱笑，跟他熟悉起来之前，你会觉得他有一点，嗯，沉闷，甚至严肃，但是该有的礼节他一样不少，让人体验一种冷冰冰的周到。……总之，有点儿像个老派的英格兰男人。”

非色低头洗着餐盘，没有继续问下去，“老派的英格兰男人。”他默默的想，“那是一个什么样子呢？禁欲？古板？穿着燕尾服，暗格纹西裤，系着端正的领结，腰身笔直，礼数周全而缺少情感”无论哪一种样子，非色都无法和当下的谌西联系起来，也无法和少年的Ian联系起来。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谌家宝时她说过的话——“伊恩，你变得可爱了。”“非色，这是你的功劳吗？”——非色嘴角禁不住翘起一个隐隐的弧度，无须多言，在使谌西变得可爱这件事情上，他居功至伟，当仁不让。

Logan太太加固了他的得意，“小Ian现在可完全变了一个人！非色，我看得出来，你来到他的身边，可把他高兴坏了！”

晚上回家后非色给谌家宝发信息打听了一下Finn的工作情况，谌家宝迅速回复：“没问题，完美解决了；即使有问题，也毫不用担心，只要愿意，他家可以为他承办两亿次类似规模的秀。”后面跟了一个大大的惊恐表情包。

非色跟谌西说起这件事，谌西听后笑笑说，“是吗。”他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只是给了一个淡然的回应，他没说其实他早就问过了Finn本人，关于这件事他知道得也许比非色更多一点，虽然主办方临时调换了知名模特救场，现场不至于完全乱套，但因为Finn是一早就定好的主模，临时调换严重影响了主办方和公司的信誉度，Finn主动赔了几乎相当于一整场活动的费用，另外私人支付了救场模特的出场费，加起来相当于送出去一台豪华轿跑。一台跑车换一次离别的拥抱。谌西心想，有钱人也太随心所欲。

他的心里涩涩的压抑，有点儿说不出来的难受。感动如果来得太惊人，其效果就会远远跳出感动本身，变成一种压力，使人喘不过气来。

但谌西没有那么多时间继续想这些，剧院的设计计划已经拉上日程，要开始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了。开始具体接触投资方，谌西才弄清楚他们想在巴斯的郊外小镇打造一座乡村剧院，不需要规模宏大，主张风格出众，具备艺术品位。谌西试着问了一下投资人是谁，能不能直接见面谈一谈？投资方代表给了他一个地址，答复他三天后去往该地点赴约。

做小而追求品位的设计是谌西的强项，看来Emilio早就替他考虑好了，他从来安排得当，不会浪费一个人也不会滥用一个人。不论投资人有什么要求，谌西在确知大致意向之后心中总算有了一些底气，先前在旅行中搜集来的一些资料数据也可以起到重要的参考效用，等见过投资人之后，他打算跟设计小团队一起再安排一至两次旅行考察，让组员熟悉一下剧院设计的基本要素，内部结构和材质考量。

谌西把旅行采集的资料整理了厚厚一份发给设计组各成员，让他们预先做一些了解，因为他去参观的基本都是当地知名的大剧院，在建筑技术上有很多值得借鉴的成熟经验，剧院的设计在观众的体验感上有很高的要求，观众跟一般的日常消费群体不太一样，只要来到剧院，他们的眼睛和耳朵就变得格外敏锐，他们目之所及和耳之所及的一切都是设计师提供给他们的风景和生态，一个优秀的剧院设计师必然要对不计其数的眼睛和耳朵负责任。

因此谌西从回到巴斯的第二天就开始忙碌，各种团队之间的沟通，整理资料，考量数据，预定考察对象，与Logan教授和Emilio老板商量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虽然都是些前期准备工作，但整个设计小组都开始运转了起来，三天之内大家基本上都进入了工作状态，只待谌西和投资人接洽后的正式指令。

跟谌西一样，非色回巴斯后立即进入工作状态，他有好多年没有上过班了，确切的说，他没怎么上过班，所以一开始有点紧张，第一周他被安排上早班，每天清晨不到六点就早早醒来，做好两个人的早餐，7点谌西载他出发，去到咖啡店不过7点半左右，他会清扫一下晚上清扫过的地板，把桌子仔细再擦一遍，修剪一下店里的各种盆栽植物，给鲜花换上新鲜的清水，做好这一切，8点钟，咖啡店就准时开门营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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