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四（1/2）

章老爷愣神地听着，也不知听进了多少。净空大师回首看了一眼屋内，黑气散去后屋正中坐着一个少女的白影，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一双通红的眼睛正盯着章老爷，看上去很像将他的魂魄也碎尸万段。

他叹息了一声，撇下二人便踏进了屋内，那少女压根没在意他，眼睛一直揪着章老爷不放，若不是边上有个苏逸行顶着估计就真的要同归于尽了。

净空大师站定在她面前，看着少女稚嫩且秀气的面庞，让人很难想象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死时这张脸上的表情。

惊愕？痛恨？还是难过？

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

太深的怨气已经吞噬了她，让她成为蛊虫化妖的母体，唯吊着一口执念维持魂魄，成了怨灵。

净空大师伸出手，在她眉间轻轻一点。一缕金色的光点自其眉心蔓延至周身。少女猩红的眼眶稍缓了些，她木然抬头看向那个白净的僧人，对方一双平静的眼睛好像是参透了佛光万象，清明而透彻。

“放下吧。”他道“你尚有轮回之机，莫要让那妖气吞了下去。”

少女瞳孔清晰了一瞬，对方一指竟点破了她积怨已深的恶果，她冲他一颔首，如同认命一般，身型逐渐消失。在散去的最后一刻，她抬眸看了一眼章老爷，章老爷也看见了她，目光相接不过短短一瞬，少女便消失不见。

可章老爷却再忘不了那个眼神，不是怨恨，不是愤怒，而是对一切绝望后的平静。

如死水一般，无法再起波澜。

见着事情差不多了结了，苏逸行便低头对章老爷道：“你的魂魄被妖吞了个差不多，加上德行亏损得太厉害，想再入轮回是不可能的了。”

章老爷呆楞地抬头看他，充满了茫然无措。

苏逸行接着道：“给你两条路，一是就这么任残魂飘着，忍受着魂飞魄散的痛苦，等哪天被厉害些的妖兽吞了一了百了。二是现在直接了结了你，免得受那些罪。”

末了他想了想，自嘲地笑了下：“呃，好像两个选择结果都差不多，章老爷您瞧，选哪个？”

章老爷头一次觉得有苦难言，从他女儿成了妖再到自己只剩下一缕残魂，一切的一切看似都是那么荒诞，可是细细想来，却又是合情合理的——自己作恶多端，欠下的债都留到死后来还，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这凭空冒出来的苏逸行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像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就等着收网的那刻。

不过……

现在事已至此，自己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他垂下眼，任命一般地道：“劳驾三公子，给鄙人一个痛快吧。”

苏逸行闻言挑挑眉，道：“好。”

随即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净空大师：“大师，把他交给我，可以吗？”

净空大师沉默了一阵，还是妥协了。

毕竟能一人收了那么强的怨气，他也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

苏逸行笑了下，重新取出铃铛，站直了身，手腕轻轻一晃，铃铛悦耳的脆响又传来，随之而起的是一圈红色的荧光，包围了章老爷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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