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2)
如今晓得太透彻,反而日子过得没什么盼头。
长明说她近来神情萎靡,食欲不振,会不会是得病了。
司青同他说,自己是病了,你拿根大棍子将她敲晕,睡一觉她便好了。长明试了几下,终究下不了手,一是怕下手太重,不留神将她敲死,他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二是怕下手过轻,没将她敲好,反倒遭司青怪罪打板子。
司青很庆幸长明还有点脑子。
而且最近他也变得很会看司青眼色行事,譬如司青每次去宫里园子那一方池子时,总会顺带搬几张凳子和茶水,长明本以为司青几回过后便素然无味,然反反复复几日后,终于忍不住问她:“主上,近来您总往芙蕖池跑,可是池子里有什么令您如此留念?”
司青笑了笑没回答。
千殇,还未告诉你,园子的芙蕖开得很好。
“我去过了,真的很好。”
翌日用过早膳,司青便想着出去转悠,可是却慵懒的不想出门半步,看着未开的月季,恰时,长明来报是有客上门拜访。
司青心下生疑,接过长明递来的访帖,一瞥末尾署名,赫然是百里,这一下她就怔住了,怔过后,也不睬待命的长明,磨磨蹭蹭地饮罢了一杯茶,已是一刻过后,才令长明将门外那位候着的贵客邀进门来。
百里一路垂着眼,随脚长明绕过前厅,来到后堂的花苑,隔着几株半人高的月季,能约莫地瞧见那在亭子里歪着看书的女主人,神色恬淡,眉眼清浅,得见客来,才愿意施舍那么别样的一两眼。
司青手上的竹简轻敲在掌心,淡淡道:“妖王怎么有空来?赶巧,今日没有美酒与美人,要不明日再来?”
百里便就明了,其实方才他就该明白,那样故意地让他在太阳底下吃了一刻的闭门羹,可见她本心还是怨他的。
她是该怨自己,他并无异议。
百里抬手行礼,长长的袖口恰是遮住了他的脸色,而话语里听不出情绪:“见过主上,今日前来是给主上回礼的。”
司青细细地看他,如今已是妖王的百里,广袖迎风,已是成熟模样,举手投足不再有往前翩翩少年郎的影子。
故人如此,何况己身?
司青屏退院中的侍婢,静谧的亭中,司青缓步走到躬身的百里面前,站定在亭子台阶的最上一阶:“劳妖王走一趟了。”
百里起身,猝不及防见到近前的司青,不禁后退了半步,他微仰着头,低声呢喃:“青儿……”
司青轻笑道:“本宫还以为,你不再认得我了。”
百里双唇紧紧抿住,再缓缓往上弯去,又是那种不得不笑的神情。
司青低眄百里,话中是极为轻淡,宛如是述说不关己的话:“我曾想过,倘若能去做称心满意的事,再大的天命又与我何干?即便要我以命去赌,我亦在所不惜。华音总说我倔,但终究是仁爱的,她总该明白我的心思,也断然愿意为我搏一搏。而本宫如此,可你却放弃了。我明白过错不是你,可终究还是失望你没能同我一样。事到如今,再多说也于事无补,我一向惰于口舌,今日却同你说了许多,想来是这辈子该对你说的话今日都说完了,以后遇你也就不必多说什么。”
百里沉吟了良久,终是低语道:“手能放么?”
司青默半刻,眉眼柔和,最终是笑了:“握不住只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