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雪越下越大，小城进入沉眠。天地间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白茫茫的哈气模糊了彼此的脸。

丹朱睡了太久太久，一场大梦方醒，周遭却已过千年。

一醒来，陌生的环境，遍身的风雪，零星的记忆，在一切未知中，只有眼前的男人真真切切，也只有满腔恨意真真切切。

丹朱一把握住了虞长龄的手腕，刚要开口质问什么，只见虞长龄的行李箱里突然蹦出了一个青色的小兽。

小兽遍体幼圆，头上两角，张嘴时隐约能看见尖利的虎牙，长长的尾巴在身后甩动。好像是没想到外面这么冷，小兽冻得直抖，轻车熟路钻到虞长龄的羽绒服里，跟他抱怨道，“委托那么多，你干嘛选这么个鬼地方。”小兽说话奶声奶气，听起来就像几岁的幼童。

虞长龄冷着脸把饕餮从怀里拽出来，略一迟疑，还是轻轻地把它扔到了身后的帽子里。

饕餮也不恼，一跃到了虞长龄肩头。神兽自然不惧严寒，只是一时间没适应过来，很快便调节好了。饕餮调整到舒服的姿势，然后才注意到眼前衣着怪异的男子。

一时之间，丹朱跟饕餮大眼对小眼，互相打量起了对方。

小兽圆滚滚的眼睛看看丹朱，又回头看看虞长龄。感受到二者之间的气氛，它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倒吸一口气，就要往丹朱身上扑。虞长龄，一把拽住它的尾巴把它扯了回来，低声训斥，“他不能吃。”

“我当然知道他不能吃！”饕餮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对着虞长龄说道，“你不知道他是谁？你再好好看看，这不你前男友吗！”

前男友？！

丹朱和虞长龄一下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前者自然是不懂这词的含义，在心里叨咕了几遍，“从前的男性友人”吗，这形容倒也贴切，自己确实是那人的“前男友”；后者则是眉头直皱，这小东西今天饿着了？在这说什么胡话。

眼看着虞长龄这个不争气的也想不起来，饕餮干脆没理他，专攻丹朱。

“小娃娃，你还记得我不？”饕餮小小圆圆的，半点没有凶兽的样子，甚至模样也不凶猛，说话更是奶声奶气，却一副老成的口吻喊着丹朱小娃娃。

丹朱倒是一点不介意，异兽本就年岁悠长，虽然它看着一副幼兽的样子，但是保不齐经历了多少年月。天色深沉，他乖乖地凑近了小兽，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然后十分肯定地对着饕餮摇了摇头。

也不怪丹朱摇头。虽说他自打出生以来见过形形色色的异兽，但是那些异兽大都长的十分骇人。人面兽身都算是斯文耐看的长相，更多的是三头六尾，集几牲一身的异形。像小兽这样软糯可亲的类型，他确实从未见过。

饕餮见他摇头摇的坚定，气得直竖尾巴，“他不记得我算情有可原，你这小家伙看着精明，怎么也是个不记事的。”饕餮说着说着“嗷呜”了一下，比了个咬人的口型，“南海畔！”

记忆回笼，南海一役猩红色的回忆涌入脑海。丹朱能轻易回想起那一天的每个细节，自然不会忘了贪如饿狼，扎紧人群中就是一顿撕扯的凶兽。只是眼前的小兽跟那日残暴的恶兽并无一丝相似之处。

看着丹朱稍带怀疑的打量，饕餮从虞长龄怀中一跃而下。前足踏地，大地轻颤。只见饕餮圆滚滚的四肢猛地拔长，躯干延伸。一息之间就变成了那个丹朱熟悉的模样。

趁着丹朱呆愣，饕餮前足一铲，松软的雪花就这么扑了他一身。细碎的雪花接触皮肤，很快就凝成了水珠。冻得丹朱一激灵，他这才有一些存在的实感。

“饕餮。”虞长龄低声喊住了玩性大发的凶兽，“动静太大了。”

看着周边住宅亮起的一盏盏灯，饕餮皱了皱鼻子，低下头，就差没把脸埋在雪地里，然后像鹌鹑一样静悄悄的变回小兽模样。

纵使活了无边岁月，它也很少会来到这么靠北的地方，之前还跟虞长龄抱怨冷，转眼间就在雪地里撒了欢。

二人都没管它，面对面悄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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