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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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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六月未过半,宁曦月回京,君扬命尹修离带摄政王仪仗迎至渡口。宁曦月一下船看见这乌压压一大群人,顿时头大如斗,她挥挥手让这群人跟在后面,自己上了马,与尹修离并辔而行。

宁曦月瞧了眼日头,向尹修离抬抬下巴:“杜言那边怎么样了?”

尹修离单手持缰,另一只手摇着折扇:“驿报前天送到的,昨儿发的讣闻,今天早朝皇上下了抚恤手谕,又赏了银子,不过没有留的意思,李成倒是上书请丞相夺情,各部各司都有人附议。”

“李成?”宁曦月一怔,随即哈哈一笑,眼中毫无笑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杜言这招可够绝的,李成居然没上吊以全名节?”

尹修离折扇一合,插进马鞍上挂着的扇套里:“朝臣嘛,不过那么回事儿而已。你要的折子我替你拟完了,记得回去誊抄一遍。”

宁曦月“啧”了一声:“我不就忘了一次吗?你这一遍又一遍的,简直比君扬还烦。”

两人说着话正路过西华街的丞相府,杜言穿着斩衰在相府门口迎来送往,而街的另一头端王的八抬轿子正过来,三方人马就这么在杜府门前碰了面。

杜府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似在一瞬间静了下来,杜言带头跪下:“臣杜言参见摄政王,参见端王殿下,参见世子殿下。”

宁曦月本想打个招呼就离开,但她看见端王府的家丁正压轿掀轿帘,眼角抽了抽,未免被“提点”,还是翻身下马,并让人把宁谨言带了过来。

尹修离早下了马,见她动作伸手扶她一把,才跪下给端王行礼。宁曦月对君泓执晚辈之礼,对众人抬抬手道:“都起来吧。”

那边杜言的长子扶着杜言拄着拐杖颤巍巍起身,宁曦月拱拱手:“丞相还请节哀顺变,凡是以国事为重,万勿伤及身体。不知老夫人是何时过世的?”

“劳王爷挂念,先妣过世已半月有余,终年八十又三。”

宁曦月点点头,把谨言揽到身旁:“也算喜丧了。本王和世子这刚刚回京,风尘仆仆入内祭拜实在是不甚恭敬。这样吧,宁福!”

后边跟着宁谨诺轿子的宁府管家听见传唤,小跑着过来,垂手而立:“小姐。”

宁曦月背过手:“代本王上柱香。”

等宁福被相府的下人引进门,宁曦月方转过身对君泓道:“皇上还等着呢,您请先自便,小王改日再携世子拜会府上。”

君泓笑笑,侧身让开:“明日早朝见。”

宁曦月听出他这话绵里藏着针,微微一笑并没搭腔,只道了一句“明儿见”就把谨言抱上马,又招呼尹修离上马离开。

等走出一条街去,宁曦月挑挑眉毛:“你猜咱们的丞相大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

尹修离看了看乖巧窝在宁曦月身前的小男孩,轻笑一声:“最晚也得是十天前,收到消息等驿报,好有时间布置。”

“官员丁母忧,二十七个月,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封归砚这边刚出事儿,君扬要清一批垃圾,这个时候要是不在京城……”宁曦月话说了一半儿,“咱可得给他加把火。”

“噫吁嚱,危乎高哉。”尹修离慢吟了一句诗,“等他回乡,你想着让人把入蜀那条路切断。”

“他老娘死的可真是时候啊。”宁曦月一下一下给马顺着鬃毛,“封归砚招了吗?”

尹修离看她一眼:“我这次去巡查的收获是出乎意料的大,咱们之前那个局的收口可容易多了。”

宁曦月听这话,略一思索猛地看向尹修离,满眼震惊:“难道……”

尹修离心中又想起豫州那宅邸上的门环,后院的紫微大阵,还有那个夤夜来访的人。一声长叹沉进识海深处,他握着马缰的手松开又收紧,看着宁谨言略略迟疑一下,见宁曦月没反应才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等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好。”

宁曦月回府简单收拾收拾,撵两个孩子去休息,方换了一身王袍入宫,君扬却不在紫宸殿。她问当值的李忠:“他哪去了?”

李忠道:“这不是杜丞相家出了丧事吗?杜昭仪听到消息心口痛,一直哭,从昨天闹到今天,这不,把皇上闹得去看了。”

宁曦月无声地笑了出来:“那行吧,我先去永仁宫待一会儿,你去永福宫通报一声。”

李忠为难:“这……这杜昭仪会怪罪奴才的。”

宁曦月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李忠,杜昭仪大闹后宫的消息是你传进紫宸殿的吧?”她上前一步给李忠整整领子,“收了丞相多少钱啊?”

李忠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奴才没有啊!请王爷明鉴啊!”

宁曦月冷哼一声,扬声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侍卫听声进来:“臣在!”

宁曦月转身拂袖出了殿门:“李忠私通大臣,私传消息,犯大忌,拖出去杖毙,让阖宫内侍宫女全部来观刑。”

“是!”

宁曦月站在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随手指了一个跪地不敢大喘气的小黄门:“你,哎,书案旁边跪着的那个,说你呢,去一趟永福宫,告诉皇上,本王来了。”

那小黄门浑身一震,磕一个头:“奴才遵命。”

永仁宫内,贤妃得了太监的通传,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连忙一叠声地吩咐下去:“快,去把我昨晚做的绿豆糕拿上来,还有冰镇的酸梅汤和藕汁,还有后院井水里湃的西瓜蜜瓜都让小厨房按我说的那个方法做了,这屋子里再放点冰!”

“哟,看来我还挺受欢迎啊。”宁曦月人刚进院,就听见周静姝威严中压着欣悦的声音。院子里的下人呼拉拉跪了一地,周静姝刚要迎上去,眼角余光看了眼一院子的人,行了个半礼,偷偷冲她眨眨眼。宁曦月摇摇头进殿:“免了免了,留几个伺候的,其余的都去观刑。”

等下人把贤妃吩咐的东西都备齐行礼退下后,宁曦月四周打量打量,接过周静姝给她倒的酸梅汤:“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在我府上还淡雅娴静着呢,进了宫倒显出几分威仪来了。”

“要不然怎么让这宫里的人听话呢。”周静姝笑着捡了两块绿豆糕给她:“你尝尝这个,我昨晚做的,豆子研得可细,在冰窖里放着的,最是消暑了。”

“后宫嫔妃每日用冰都是有数的,你这够吗?不过不够也不怕,你派贵文给我捎个信,我让人给你送。”

“够的够的。”周静姝从莺歌手里接过一把团扇,慢悠悠地给宁曦月扇风,“上个月末不小心超了,有几天没有的用,皇上笑我傻,直接给我加了两倍。”她敛了眉眼:“皇上对我挺好的。”

宁曦月转着手里的杯子,点头道:“嗯,看出来了,去年龙泉窑一整年才出了四套冰瓷,有三套分别在皇上,太后和我手里,最后一套入了库,连端王都没得着。”她抢过周静姝手里的团扇,用扇子抬抬她下巴:“这就是最后一套。”

“阿娴,”宁曦月收了扇子,忽地叫了她的小字,“你怎么看君扬?”

周静姝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他是我的丈夫,更是一国之君,我会敬他、重他、好好服侍他,却不会搭上自己这颗心。”

“我和小六小时候都幻想过父亲会喜欢我们,总是期待他能抱抱我们,带我们出去玩,期待他能替母亲出头。可是我发现他根本就不看我们,他只喜欢大哥二哥和姐姐,问哥哥们的课业,操心姐姐的婚事。所以后来我就不期待了,只小六还傻乎乎的总是期望着,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我懂的。”

宁曦月拔下她发髻正中的童子如意平安簪:从怀里摸出一支白玉梅花簪又给她插上,把那童子簪给莺歌收起来,方对周静姝道:“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理是这个理,你仍是要好好照顾君扬,自古帝王多不易啊。”

“不说这个啦。”她给自己又倒上一杯酸梅汤:“我这次去杭州给你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又买了几匹上好的宋锦,等回头我让人送进来,你留喜欢的用,不喜欢的就赏给各宫或者赏给下人。”

正说着,永仁宫的厨子带着几个小黄门端着个花梨木的食盘跪在殿外,莺歌出去把他们引进来。宁曦月一看,一个翡翠荷叶盘上放着个去了盖的西瓜,她询问地看着周静姝,周静姝献宝似地跟她说:“我听我娘说过的,用小圆勺把西瓜和蜜瓜、甜瓜挖成小球,把一个西瓜掏空,里面铺上碎冰,把各色小瓜球放进去,再浇上炼乳和蜜水,连瓜带冰一起吃。”

“这些日子朕来了这么多次,你也没说给朕尝尝这新鲜的做法,今儿小月回来了,你倒是着急献宝了?贤妃你可真是差别待遇,朕这心里要不平衡了。”

宁曦月和周静姝听见这个声音对视一眼,周静姝站起来给君扬行礼,宁曦月单手拄在桌上撑着下巴,另一手持团扇半掩住口鼻,君扬进殿走到她旁边敲她一记坐下:“你这干嘛?”

“啧啧啧,”宁曦月用团扇轻磕着鼻梁骨,“这炎炎夏日的,哪来这么大醋味?”她撩起眼皮问周静姝:“闻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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