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踩在湿漉漉的肮脏石板上，行渺渺有些焦躁不安。

也许是因为这里太黑，又或许是因为她迟迟找不到行渊。

毕竟她不能确定，那看起来温柔又和善的顾九霄什么时候会出卖她。

——身上背着那么重的诅咒，顾九霄怎么可能真的万事不挂心？

她不相信。

行渺渺本来觉得仅靠望月的消息不够牢靠，都已经准备要说出帮他解除诅咒的事来做要挟，可没想到顾九霄听完之后，真的就那么干脆的进去了。

明明就算他听完之后立刻反悔，行渺渺也拿他无可奈何，可他好像根本没这么想。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说起来，上辈子顾九霄好像也是个怪人。

虽然她也只见过顾九霄一面而已。

当时她浑身的精气都被抽干，才不过二十容貌却仿佛百岁老妪一般。行修齐没有杀她，而是仿佛开玩笑一般的让行渊将她带了出去，让她苟延残喘的活着，一点点的等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

可她不甘心，她拼命的活着，等待着，等了整整六十年，才碰到了一个顾九霄。

一个听了她的故事后，愿意无条件帮助她的修士。

所以她求顾九霄杀了行渊。

当时，她对顾九霄巧言令色，说是因为行修齐当时已经是十三境的大修士，不忍让顾九霄这个难得好心人去送死，所以放弃诛杀首恶，而是杀了行渊就够了。

可实际上，她会这么说，只是因为比起行修齐，她更恨行渊。

因为她从不相信行修齐，可却一直相信着行渊。

“我是你的妹妹。”行渺渺看着眼前阴森恐怖的洞穴，自言自语的说：“可也只是你向上爬的棋子而已。”

自己从小就体弱多病，除了行渊，没人敢去她的屋子里，把脸色苍白的她带出去玩耍。哪怕行渊经常因此被狠狠惩罚，但只要伤好了，行渊还是会来找她。

她曾经有个非常喜欢的侍女，因为不慎放进来一只猫，害得行渺渺受到惊吓，而要被重重责罚一番后杀死，行渺渺无法阻止，只能偷偷跑出去，求行渊帮忙。

“别怕别怕。”当时才五岁的行渊拍着自己的胸脯承诺道：“瞧我的吧。”

他带着小小的行渺渺，先是去捉弄了一番那个惩罚侍女的总管，又带着那个侍女越过墙壁逃跑。

当时，行渺渺看着那个拿着钱千恩万谢离开的侍女的背影，正在开心，却听见行渊对她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讨厌她。”

“因为她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那只猫，是她故意放进去的。”

行渺渺有些吃惊，又有些害怕，就在这个时候，行渊又握住她的手。

“但是，你是我妹妹。”当时，脸上仍带着大半稚气的行渊回头笑了笑，对她承诺道：“所以，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帮谁就帮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年纪那么小，承诺却那么坚定。

“别担心，还有我在呢。”

行渺渺用力的点头，然后大声的宣布，“我最喜欢哥哥！”

她是真的喜欢行渊这个哥哥，所以，当最喜欢的行渊被接到朝元剑宗去的时候，行渺渺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只恨自己的身体半点也不争气，没办法跟哥哥一起被接去修行。

所以，又一次见到行渊时，她是多么高兴啊。

哪怕相隔了十数年的时光，行渺渺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一点也没有怀疑他的话，也没有跟任何人做交代，就那么高高兴兴的跟着他离开了。

直到她坠入地狱之后，行渺渺也没察觉到是行渊把她推下去的。

她只是日复一日的哭泣，日复一日的忍耐，等待她哥哥来救她离开。

直到某一天，她终于等到了。

“把她带出去吧。”那一天，半梦半醒的行渺渺听到那个噩梦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讥讽：“既然你这么想被人恨的话。”

然后，行渺渺就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的抱了起来。

“……哥哥。”行渺渺迷茫的问：“你来救我了吗？”

那个人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抱起她，温柔替她拢好披风，带她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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