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我叫阿九, 是个江湖人的妻子。

我住在唐州湖口帮已经许多年了, 我实在不愿意算数, 你便只当这是许多吧。

但我老家不在这儿，而是在乾县。

就是离着唐州很远很远的乾县。

我活了几十年, 最后都离不开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埋着我的童年, 我的初恋, 还有纠缠了我一辈子的一个女人影子。

就算她死了, 我也依旧被纠缠着。

我不喜欢她, 但是我也不恨她, 甚至想成为她。

这种情绪一定很奇怪, 但也实在真实地可笑。

我小时候生在一个富有的商人家, 我的父亲对我很是宠爱。

我一直以为自己一定会是一个公主, 活的顺风顺水，花枝招展。

在我很小的时候, 我就喜欢锦行哥哥, 他生的好看, 性子对我也好, 家境与我匹配，若是要嫁人, 我定然是要嫁给锦行哥哥的。

我便很喜欢他。

甚至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要嫁给他才喜欢, 还是因为喜欢要嫁给他。

这些都是不重要的, 他是我整个年少时候的心尖。

后来他有了夫人。

他的夫人叫做周涟涟。

父母失踪, 亲戚排挤, 性子也不是温和的, 除了那一张脸，几乎是一无是处。

起码我在见到她之前是这样想的，见到她第一面也是这样想的。

我很生气，就是她把我的心尖抢走了。

而那一天，我决定不做一个小公主，我要做一个世上最坏的巫女，将她骂走。

但是最后我被锦行哥哥骂走了。

那天晚上，爹爹叹了口气，来劝我。

因为我哭了一整晚，哭到我养的阿花都在我的屋门口叫了半宿。

我问我爹爹。

“是不是我变好锦行哥哥就会喜欢我了。”

“阿九已经很好了，爹爹眼里阿九最乖了。”

我没有听见爹爹的回答，你看，人总是很奇怪的，也许我根本不是再问我爹爹。我想要好一些，用锦行哥哥的标准来好一点。

锦行哥哥的好就是周涟涟。

我开始学着做周涟涟。

学成另一个人真的好难呀，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千方百计去找周涟涟的消息，去看她，去想她在做什么事情。

甚至在那段时间，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周涟涟了。

甚至是锦行哥哥。

如果是旁人的话，见到我这样的样子，大概会以为我才是喜欢周涟涟的那个。

也就是这样，我发现周涟涟不喜欢锦行哥哥。

一点儿也不喜欢。

我在周涟涟的眼睛里看到生意，看到欲望，看到痛苦，看到挣脱，看到坚韧，看到偶尔透露的喜色——也不是对着锦行哥哥。

我终于确定周涟涟不喜欢黄锦行。

甚至讨厌他。

可是我明明喜欢锦行哥哥，那是因为一个人的喜欢在另一个人眼中其实是无关紧要的甚至是让人厌烦的特质吗。

那是一定要不喜欢才会让别人喜欢你吗？

我开始学着周涟涟的样子，学着周涟涟的举手投足，甚至学着周涟涟的不喜欢。

最后一点一点也不难学，因为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们。

我只喜欢锦行哥哥。

再后来，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周涟涟，但是爹爹似乎很难过。

我却是不难过的。

只要再像一点，我就可以成功了。

我几乎要跳起来，但是我不能。

因为周涟涟是不会这样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黄家不见了。

你知道么？

就是这样的不见了——干干净净，端端正正，一尘不染地空无一人。

我要疯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要去找他呀，我辛辛苦苦学了这样久，怎么可以不见了呢。

我一个月就瘦了下来，那一天，爹爹来问我：“乖囡，我们搬家吧。”

我点了点头。

但是之后的日子不算好过。

我爹爹破产了，我娘病了。我爹爹告诉我不怕的。

因为爹爹的生意会好起来的。

那时候阿九还是一个小公主。

爹爹骗我了。

什么都没有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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