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内山(1/2)
“师父觉得问题出在哪一环?”
街上稍有两三行人,裹紧衣襟,快步走着,生怕大雨随时倾盆而下。程氏师徒俩往万卷仓赶路,听到这儿,程显听啧一声,停下来说道:“展光钰脑袋不机灵,你怎么也跟他学?”
程透不屑地撇了下嘴,两个人又迈开步子,这次师父落在了后面。青年边走边说:“秋来晚不一定有问题,秋来晚直接代表仙宫,他们要是有问题整个仙宫也完蛋了。但那个李夫人不一定清白,她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而且要把我们领进来。”
程显听不置一词,跟在后面,却听程透继续分析,“丹虢阵如何,腰牌才是关键。不说管理着刑罚司和邢官的展师叔,路芷正也是个人物,却丝毫不知情。腰牌真相显然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李夫人姑且不提,周自云是从何处得知的。”
程显听终于赞许地点点头,跟了上来。天儿还在冷的时候,阴风再一刮,衣衫便显得单薄。程显听忽然握住了青年左手,程透半怔,抬头疑惑地看向师父,他却仰头看着云层,滚滚雷声中,他听见他低声说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可要抓牢我的手呀。”
万卷仓下。
人是在匆匆往下的,唯有程氏师徒逆着人群往上走。才散课,众人注意到外面阴云密布,都加紧着往家赶,楼梯算不上宽,他们没法并排逆着人上楼,一前一后时,程透自然而然地松开了程显听的手。
在一排又一排高大的书柜后头,陵宏抱着摞书正一本本码回架上,他似乎不好奇程氏师徒突然造访,也不急着招呼他们,对着名儿整理着架上的书,温和笑道:“喝茶吗?”
程显听摇头,正色道:“今日长话短说,有事请教。”
但凡他们杀到,几乎都是“有事请教”。陵宏把最后两本书码好,转身道:“愿闻其详。”
程显听也不多玩绕,直言问起丹虢阵与李夫人。陵宏神色未变,不急不躁地缓缓讲道:“秋来晚的李夫人名唤李秋香,直接听命于宫主,据说她在宫主幼时照拂过,是个很有手腕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丹虢阵据传乃是丹虢君亲手画在这座岛上的,与其说是防守,不如说是镇守用的。”他眉眼弯弯,冲师徒俩苦笑起来,“开启后覆盖整个内山,除非关闭或者打破,否则无法出入。”
师徒俩当然明白他这笑容里的涵义,岭上仙宫,亦或者说洪荒塔里有这样的法阵全然不令人意外,程显听与程透才对视一眼,只听陵宏又道:“唯有夔龙纹可以自由穿行,被筑成了腰牌,只有二十七个,现在发在邢官手上。”
听到这里,师徒俩浑身一震,再次对望。陵宏眼见两人神色有变,疑惑说:“怎么?”
“恕我唐突,”程显听蹙眉,“腰牌一事,先生从何得知?”
陵宏也一怔,随即又笑,“原是为此,这件事知道的人确实不多,但那腰牌乃是宫主委托我内人所制,夔龙纹最先是绘在别处的,内人费了好一番才功夫才将其铸在腰牌上生效,可惜只制成了二十七枚便……”
说到这儿,陵宏缓缓收声,眼中有些许落寞,程显听不再追问此事,默了须臾又说:“丹虢阵又是如何开启的,需要宫主亲手吗?”
“怎的问起这个?”陵宏又疑,却还是老实地回答道,“不必,启动大阵的主阵就在宫主闭关的主阁大殿里,修为到金丹以上的人都能开启,只是好端端的,不会有人想要开启吧?”
他不知有意无意,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事?”
程透点头,“不是小事。”
陵宏眉头终于蹙了起来,程显听若有所思,当即冲陵宏施礼道别,拉着程透就走。刚迈上楼梯,惊雷乍破,豆大雨点哗啦啦滚在了瓦檐上,转眼便连作遮天雨幕,陵宏快步追上来,把一把伞送到了师徒俩手上,抱歉地说:“就这一把,聊胜于无。”
程显听也不客气,收下后郑重说道:“多保重。”
那把伞不小,但两个人肩并肩走还是不够,程显听撑着伞,手不知不觉往程透那边歪,左肩顷刻便被淋湿了,他一直心事重重,满面沉思,程透不好打断他思绪,索性直接伸手要把伞往左推一推,才一动,程显听却出声说:“别动,湿都湿了,你再歪过来两个人都没有干衣服。”
程透无奈,松开了手,问道:“你在想什么?”
程显听从思绪里挣脱出来,叹了口气,“我在想不对劲儿的地方。”
“李秋香?”程透试探着问。
雨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但两人挨得极近,也不用提高声音。程显听看徒弟右边衣袖还是有点淋到,索性伸手把程透更揽近一点,“宫主正在闭关,她是哪儿来的‘口谕’?若说她身为宫主长辈,依此知道了腰牌的事,且不提别的,周自云未必清楚腰牌一事,她这样大张旗鼓,岂非打草惊蛇?还有,我们俩又是如何牵扯进来的。”
程透自然而然地补充道:“一定要开启丹虢阵的原因是什么。”
“对,”程显听点头,“即便周自云宣战,从仙宫的角度讲,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开启丹虢阵保护内山。”
两人正说着,一道巨大的白色影子蓦地从旁疾飞掠过,在他们身前盘旋半圈,引颈长鸣——那是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大鸟,展翅足有半丈,雪白的羽毛边缘隐隐反射出一种金属似的光泽。那鸟骤然下落,身体竟化作一个衣着显眼的“女人”,峨眉淡扫,红唇似血,正是蓝田玉!
在脚触地那一刻,蓝田玉似鸟般收拢翅膀,羽翼化作长袖,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长羽收缩,幻化作浅白色的缘边。蓝田玉笑含杀气,拦住两人,“二位去哪儿?”
程显听不答,揽着程透稳稳站在雨幕中,气势却毫不逊色,他不答反问说:“有事?”
蓝田玉抖了抖身上的雨柱,不知是否刚才那飞鸟形象先入为主,样子很像是鸟在梳理羽毛。他也不跟程显听较劲,直言道:“我师叔去哪儿了?”
师徒俩全然没料到他问的是这事,当即茫然起来,程显听根本不关心莫毋庸当时要做什么,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来了,还是程透救场道:“我们从七目村出来时他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蓝田玉目色一凛,咬牙骂道:“李秋香那不知好歹的老八婆!”说着,他再度抖开翅膀便要化作鸟飞走,蓝田玉显然也知道些内情,程显听当机立断道:“且慢!你来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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