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前尘（1/2）

眼见着天儿凉入了秋，七目村是愈发懒散无事了起来。程透整日拉着国英不是切磋就是玩，终于引起了陆厢的不满，两人被各自押送回家。隔过几天国英终于被放了出来，腰酸背疼腿抽筋一脸的生无可恋。程透和他比剑，过了几招便发现他不在状态，忍不住收剑回鞘问道：“你怎么了？”</p>

国英如释重负，坐在树底下松了口气，“还能怎么？”</p>

他捶着自己的腰，过去半晌间程透仍是茫然地望着自己，顿时五雷轰顶，小声嘟囔道：“不是吧……”</p>

程透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国英蓦地俯在他身边，想说什么又似乎难以启齿，犹犹豫豫了半晌才又摇头说：“算了，算了。”</p>

青年不明所以，倒也没追问。两人在树荫下发了会儿呆，国英小声道：“我老觉得事情还没有完。”</p>

“恩，”程透点头道，“我也这么想。温道也没有抓到。”</p>

国英抿着嘴又默片刻，说：“他们怕是抓不到温道了，仙宫那边究竟有几个人知道真实状况很难说，我想路芷正和蓝田玉都不会冒着暴露洪荒塔的危险下去下层抓人。更何况，如果是许凝凝在庇佑温道，他们也没什么胜算。”</p>

他顿了顿，“温道这个人……他和我们不一样。我，陆厢，花匠，药师，甚至周自云。我们都是很简单的人。我们来到这儿都各有各难解的心结、枷锁。”国英不到程透开口，便抢先道，“你和程显听也不一样。”</p>

“哪儿不一样？”程透平静地问。</p>

“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前尘。”国英说着，反应过来了什么，连连摆手道，“我无意窥问你们的过去。”</p>

程透不答，只继续问说：“温道呢？”</p>

国英思量片刻，讲道：“我对他知之甚少……阿姐和他稍熟一些。”他苦笑起来，“你知道的，她和谁都能打成一片。”</p>

“我们虽未坦白过执念，但也都大致能猜到些。温道身上谜团重重，你若是不清楚他的目的，他会做什么，便也难以揣测。”国英说着，指了指程透的佩剑，“不过，我们知道他是个半道修行的修士。就是那种——”</p>

“曾经是个侠士，然后忽然有天拜入仙门。”程透接道。</p>

国英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p>

程透笑起来，慢慢说：“我也知道这样一个人，而且她似乎比我想象得复杂多了。”</p>

国英转过头来，只等着青年继续往下讲。程透眼盯着地面，似乎陷入了回忆，隔过好久，他才缓缓道：“她生得很明艳，却有双疲倦的眼。”</p>

青年眉心微拧，“我初次见她时十六岁，她瞧着也不过二十余岁的模样。初见时只觉她欢快得有些聒噪，这一年来我偶尔再回忆起时，只感到那种明媚下深藏着一种忧郁和疲倦。”程透自己又笑起来，“当然，也许是后来又见，才让我的印象偏了。”</p>

“不过，我熟悉这样的人，他就与我朝夕共处。”程透望向国英，“我想这是活了很久很久的证明。”</p>

国英往后缩了缩，“你说的是我？”</p>

程透瞬间垮了，气道：“我说程显听。”</p>

国英低眉认真想了想，点头说：“的确。我们修士虽说活得久，闭长关却也是一闭十年百年。我们早已有了目的，只一心照着那个方向而去，顾不得窗外事。更何况无甚在俗世里生存的经验，许多人往往都有些不谙世事。”</p>

“怪极了。”程透忽然道，“今日一说，我忽然便想弄明白她的事了。我觉得我师父肯定知道，但他要是不想说，就撬不开他的嘴。”</p>

国英嘿嘿笑起来，“这还不容易。”他趴在程透耳边嘀嘀咕咕几句，青年越听表情越怪，最后将信将疑道：“这也能成？”</p>

“你试试不就知道。”国英眯起眼睛，“她叫什么名字？”</p>

程透答道：“君率贤。”</p>

话题也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这儿。国英看出程透开始心不在焉，便把他拉起来往回走。两人一前一后，程透怀着心事回了家。一进门，程显听趴在桌上无所事事，见徒弟回来，撑起脑袋找存在道：“好无聊啊，你上哪儿去了？”</p>

程透一言不发，在他旁边坐好，上上下下大量了师父须臾，这才开口道：“你能不能讲讲君率贤的事？”</p>

本来没骨头似趴着的程显听登时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道：“我错了，我现在就坦白！”</p>

青年蹙起眉头，歪了歪脑袋：“啊？”</p>

没成想，这突袭竟然有了意外之获。程透额角跳了跳，就势装模作样下去，“赶紧的，从实招来。”</p>

程显听却急匆匆地握住他手掀起袖子，光洁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他回味过来，挑眉道：“你诈我？”</p>

程透抽回手腕淡淡说：“我可只是问问你君率贤。”</p>

见事收不了场，程显听揉着眉心儿坐回去，无奈道：“罢了，这事我没打算瞒着你，只是想等你自己发现了再说。”</p>

程透不出声，只等着程显听自己抖落。两人眼瞪眼半天，程显听败下阵来，他略组织了下前因后果，讲说：“在内山那天你晕过去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法力耗尽？”</p>

“不是吗？”程透反问说。</p>

“恰恰相反，你晕过去之后召出了一尾玄龙——真正的龙。”程显听不紧不慢地说，“出了不少力。”</p>

大战过后，程显听刚醒几天，他大致为徒弟讲了讲他晕过去后的事情，只是略过了玄龙的部分。许是这数十年来什么蛟啊龙啊，总也和青年的命运缠缠绕绕，他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淡淡问，“然后呢？”</p>

“那是你自己。”程显听见他反应不大，直言道，“等我们找到了真龙骨，那条玄龙就是的真身。和我一样，你的这副身子，以及龙的样子，都是真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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