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您呢，你觉得小和怎么样？”

这次李泉没为难谢昼晓，还是开口了。

那嗓音沙哑的像是刚从烧久了的旧锅炉里出来的，能听出点血丝拉扯喉口的声音：“小和真没病，他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跟着个老头子能学到点什么，现在我们有空了，带他去其他地方见见之前没见过的东西，给他父爱母爱，小和肯定是愿意的，只不过某些人不愿意少一个养老的罢了。”

谢昼晓听了这话后皱了皱眉，也明白了对方是个什么货色。

没脑子没智商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还不孝敬老人的**中年油腻男人。

他递给李叔一个放宽心的眼神，看到对方红着眼眶点头的时候心里酸涩又像沾水的纸巾，晕染开无穷尽的水渍。

谢昼晓反驳：“病情是医生白纸黑字病情单上写的，您以为自己比医生比医院都懂得多？李叔学历起码比您高，您觉得谁更适合教育孩子？”

李泉本就听不得别人拿他学历当谈资，当年高中辍学他也后悔过，可是自己成绩跟不上，实在是于事无补。

他冷笑一声：“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老头请过来的说客吗。我告诉你，这孩子我今天必须要带走，我的东西他什么也别想拿到。”

李叔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愣了愣又把嘴闭上，转过身不再说话。

谢昼晓同样冷冷开口：“你又是个什么货色，没点脑子还硬要学人说话，不知道什么是八荣八耻尊老爱幼回头给你刻墓碑上天天背。”

他这句话压低了声音说，没让李叔听见，毕竟父子一场，自己这个外人还是不要说得太过分的好。

李泉瞪了一眼谢昼晓，抄起一边的苹果就砸向赵珏：“你他妈倒是也说一句话啊，我养了个哑巴自己受罪？”

赵珏被砸得懵了，情绪再也憋不住，哭着喊道：“你他妈怪我？你自己多有用？我们这什么条件你不清楚吗，这孩子扔给我们是你带还是我带？你做事动过脑子吗?除了动手你还会什么？”

两人都一口一个你他妈，像是离了妈不会说话，一连串的发问连谢昼晓都听不下去了，他本以为两人沆瀣一气都不打算做人了呢。

谢昼晓不高兴听这两人吵，拿了桌子上一颗红彤彤的苹果自己坐下慢慢削皮，冷漠开口:“吵可以，等会儿医生来赶你们出去就跟我没关系了。”

他顺起旁边那把水果刀，还是上次那把，只不过好像不太锋利了。

可能是用多了吧。

谢昼晓拿刀姿势是很标准的那种，没人定义过怎么拿刀才是标准，但谢昼晓做出来就很好看，很规范。

戴重野说好看。

无中生戴。

谢昼晓把苹果切成块装进盘子，这一切好像和上一次别无二致。

那两人确实不再大声吵架了，对坐着干瞪眼。

这场景像什么呢，像古代斗鸡的，两只鸡都怒气冲冲气势汹汹，谁都不让谁，非得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李叔过来帮忙把苹果洗了，拿了几根竹签串在苹果块上放到小和床边。

谢昼晓拿起其中一个递给他，李叔含着眼泪嚼了几口就咽下。

酸酸甜甜的，又带着眼泪的苦涩。

李叔还没退休的时候是个高中老师，教谢昼晓隔壁二中的语文，退休之后就在家安安心心的听京剧，每天溜溜鸟，去菜市场转转，这辈子没多大执念，就念着自己个小孙子。

李嫂很久就走了，当年来的匆忙，走的时候也没带走什么，就带着李叔的一腔爱意。

“叫一声五娘且慢行，老汉言来你且听：

身上背定公婆影，你鞋弓袜小路难行。未曾天晚早投宿，起程必须等天明；过桥涉水心要稳，行船过渡莫争行。沟渠之水不洁净，渴向人家求茶羹；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他没想到这句唱熟了的话会有一天用在自己亲儿子身上。

李泉李泉，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这个狼心狗肺的，什么都没记住。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孩儿活得透彻。

此时谢昼晓开口：“李叔赵嫂，你们就先走吧，小和不想看见你们。”

李泉咋咋呼呼的嚷嚷:“小和不想看见他父母难道还想看见你不成，我自己的孩子要你操心?”

谢昼晓带着一丝不屑的眼神剐过去，“小和不喜欢闷头睡觉，你猜他现在为什么闷着头？”

李泉恶狠狠的瞪了谢昼晓一眼，气急败坏的拉着赵珏走了，临走前还放出狠话，“你给我等着瞧，迟早找人弄死你。”

谢昼晓拖着长音回话：“弄不死我你就是我孙子。”

谢昼晓见那两人是真的走了才拍拍小和的被子，放缓语调开口：“小和，他们已经走了，没事的，哥哥在。”

他见被子里有了小动静，于是继续说：“哥哥给你削了苹果，小和要吃吗，现在这里只有哥哥和爷爷在，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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