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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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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茂林修竹,曲径通幽。

山门终于开了,一个小沙弥走了出来。

“墨施主,里面请。”

墨远颔首,谢过,进了里屋。

屋里程设简单,一床一桌,别无他物。无悔大师正坐在桌前的蒲团上,闭目诵经,手持木鱼,声声敲击,不绝于耳……

“大师。”墨远席地而坐,双手合十。

无悔这才停了手中的动作,缓缓睁开眼睛,不紧不慢道:“不知墨施主日夜苦守我山门,所为何事?”

“闻大师乃是得道已久,弟子愚昧,多有疑惑,望大师能解。” 墨远语毕,真诚再拜。

“世人传我得道,我自己却是不知。若能替人解惑,世间安有佛法?”

“弟子愚昧。”

“世人皆求佛祖,哪知世间已无佛祖。唯有自己参透佛法,苦海方有扁舟。”

墨远听到这,没有继续询问,思量再三,才问到:“大师名无悔,这一生怎能无悔?”

“我已遁入空门,万事由心,求得无悔,不是不悔。”

“弟子为情所困,追悔至今,无以为计,望大师点拨一二。” 墨远原本平静的脸色现已痛苦万分,无悔见状,只是沉默不语。

“世人皆道对与错,可我却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从心为错?违心为对?我与他真心相爱,却不能为世间所认同。如今他在黄泉,留我独在,我看不开也想不透!” 墨远说着,脸上凄然。

“墨施主,老衲不懂红尘,只知佛法不纠对错,普度众生。万事随缘,缘尽情灭,望施主早日参透。”

无悔说完,又开始闭目诵经,敲击木鱼,声声入耳.墨远还想再问,可自己求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墨远只得无可奈何地离开,这已是第三次求访了,可还是什么也没有看透,难道真的是缘分散尽?

2

回到墨府,阿福早已焦急地等在房门外。

“公子,你可回来了!”

墨远不作回答,径直进了屋,坐在了桌边,喝起了茶。

阿福也急忙地跟了进去,“公子,老爷刚叫你去他房间。”

“哦,有什么事吗?”

“这小的就不知了,但你还是快去吧!”阿福一脸焦急的样子,唯恐慢了会受到责罚。

“哼,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想让我娶龚大人的女儿!你去告诉他,就说我最近染了风寒,卧床休息,没有办法给他老人家请安。”

墨远说着,站起身来,躺在了床上,闭目不语。

“这……”阿福无法,只得退出门外。

看着门被关上了,墨远才睁开双目,竟是那么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他从枕头下拿起半块玉,紧紧地捂在了自己的胸口,嘴里轻声道,“小灵……”

3

“公子,你别又偷懒啊!老爷可是要检查的。”

月灵推了推趴在桌上的墨远,将手中的毛笔递给了他。墨远一脸懊恼地接了过去,写了两笔又停下了。

墨远站起身来,绕到了月灵的身后,环抱住他,月灵有些害羞,面色带红的望着地面。

“我的好小灵,你就帮我抄一些吧,实在是太多了,我一个人写不完!”墨远把头垂在他的肩上,呼吸直喷在他的耳边……

月灵耳朵已是通红,轻语道,“好……好吧。”

“我真是爱死你了!”墨远说着,在月灵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羞地月灵的脸更红了。

4

“小灵,你别回房间睡了,就和我睡一张床吧,天这么冷,” 墨远拉住了正要回房的月灵,又凑近了他,在他耳边低语,“我想抱着你睡。”

“这,这不好吧。”月灵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了些。

“有什么不好?”

“你是主子,我是下人,睡在一起不太好。”

“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灵,你必须和我睡。” 墨远说完,拉过月灵一起倒在了床上,合上了床帘,紧抱住他。月灵不敢看他,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紧张到不行。

“噗!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快睡吧!” 墨远看他这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抱着他的手又收紧了些。

5

“喂,你手里拿着什么?”

看到墨远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月灵忙把手背在了身后,“没……没什么!”

“快拿出来,我都看到了!”墨远说着就去抢,倒是轻轻松松地将那东西抢了过来。

“这是什么?”墨远看着手里的那块玉,觉得有些眼熟,正打算仔细瞧呢,就被月灵一把抢了过去。

“真的没什么,就是半块玉而已。”月灵说着,将玉紧握在了手里。

“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街头那儿卖的鸳鸯玉吗?”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之前老被街头的那家店主拉住,劝买他的玉,说什么保佑爱情地久天长什么的,当然自己从来没信过!

“你买这来干什么?”墨远疑惑地打量着因被抓个正着而一脸惊慌的月灵,“你该不是背着我,勾搭上了什么人吧?”

“没……没有!”月灵吓地直摇头。

“那你买来干什么?”

墨远依旧不依不饶,可月灵就是不说,脸还变得红了起来。

“快说!”

看着墨远要生气的样子,月灵才很小声地说:“……给你的!”

“什么?”墨远假装没有听清,凑近了月灵的脸,低低地笑了起来。月灵的眼神更是飘忽不定,不知道该望哪里才好。

“既然给我的,那就把它给我啊!”

“不,这是我的。”

“嗯?”

“……你的那半块在枕头下。”

“枕头下?”

“他们说……要放在枕头下下才灵。”

“噗……好。”

6

“小灵……”

墨远低喃着,从回忆里醒过来,眼泪滑下了脸颊,握住玉的手轻轻地松开了。

“已经五十天了,你已经离开我五十天了!”

墨远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他想过跟着去,可他怕,怕他的小灵恨他,怕他的小灵没有等他。于是就让自己一辈子受着这样的煎熬,一辈子无限的追悔,一辈子都生活在苦痛之中!

“啪!”

门被人踹开了,惊醒了躺在床上的墨远。

“起来!”

墨远听到这个冷冰冰的声音,依旧不动,除了他的爹还能是谁?

“你太不像话了!龚大人还等在客厅,你赶快给我起来,马上和我一起去客厅。”墨铭说着掀开了被子。

“我不想去。”墨远悠悠地坐起身来,偷偷地将玉放在了枕头下。

“由不得你!快起来!”

“那什么由得了我?”

“等我死了,什么都由你!”

墨铭说完,甩袖出了门。墨远无法,只得跟在了身后。

“多日不见,墨远更加一表人才了!”龚旭说着,摸着自己的一小撮胡子笑了起来。

“哪里哪里,犬子无才无德,大人抬爱了。”墨铭拉了一下依旧不动的墨远,墨远不耐烦地拱了下手,算是拜见了。

“墨兄真是谦逊,我看‘雏凤清于老凤声’,墨远可是当今的新科状元,我看啊,他是一点也不亚于你!”

“是是,我是老不中用了。”

墨铭的话音刚落,就和着龚旭一起笑了起来。

墨远只觉得这笑声刺耳,暗道,“虚情假意的两只老狐狸!”

墨远不愿遵从父愿入仕途大概就是如此,这种溜须拍马真令人心生厌恶!

“我今日前来拜访,是想邀请墨兄去我家做客。这月十五是小女的生辰,到时还望墨兄来捧场,墨远也一定要来啊!”龚旭命人拿来了一张红色的请柬,递给了墨铭。

“大人请放心,我和犬子必到!”

听着他两人的对话,墨远冷笑了一声,这不明摆着是要为自己和那龚家小姐牵丝拉线,“侯门深似海,连自己的婚姻都是政治上的垫脚石,真是讽刺!”

7

“公子,你这首诗写的真不错,特别是这个‘隐’字用的真妙!”月灵默念着案前的那首诗,赞不绝口道。

“得了吧,要是我爹看到,还不得说我不务正业,竟写些不着调的诗!”墨远躺在了榻上,双手背在脑后,一脸不屑道。

“不会的,反正我觉得公子写得诗都写的极好,不似那些只求功名利禄、攀龙附凤的奉承之词,小灵很是喜欢。”

月灵说着,不觉脸上淡笑浮现,月光柔和,映着他那白皙俊俏的脸,墨远竟不知看出了神。

“你过来!”

月灵走了过去,立于榻前。墨远拉过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月灵被惊地用手扶住了他的肩。

“你喜欢我的诗?”

“喜欢。”

“那我呢?”

“也……也喜欢。”月灵低声道,不敢看向墨远。

墨远笑出了声,扳过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脸却不断地向他靠近,直至嘴唇相接。

月色朦胧,飘飞的帘子,若隐若现的两人,彼时浓情……

8

墨远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同样的月色,同样的榻,不同的是,再也没有了小灵!

“生死一别,永无再见之日!”墨远苦笑,又将杯子倒满了酒,他想月灵了,好想,好想!月灵不仅是他的知己,更是他的挚爱!世上再无月灵,世上也再无墨远!

墨远喝醉了,在榻上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月灵在哭,墨远想抱他,可一靠近,月灵的身边就会有火,火在烧月灵!

墨远被惊醒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是泪水。还来不及缓和自己的心情,阿福就来找他了。

“公子,可算找到你了!”阿福说着,忙去扶有些头晕的墨远,“你快去换衣服吧!老爷已经在等你了。”

“等我?”墨远刚想问,随即想了起来,今天是十五,也就是那龚家小姐的生辰!

“不换,就穿这一身去。”

“可你这一身酒味……”

“说不换就不换,不然就不去!”

“哦,知道了。要是小灵知道你这么无礼,一定会……”阿福忍不住抱怨,但一提到月灵就下意识地闭了嘴。果然,墨远已经脸色发青了,眼睛里写满了痛苦。

“墨兄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快快入席!”龚旭将墨家父子引到上座,以表示对他们的重视。

不过是龚家小姐生辰,排场还大,朝中好些重臣都来了,果然都是乌合之众!

墨远暗想,别开眼去,却刚好看到躲在后院隔墙后的龚钰,也就是那个龚家小姐。她正偷偷地打量着墨远,此刻见墨远望向她,忙拿起手中的扇子挡住了羞红的脸,躲在了墙后。

墨远已不是第一次见她,之前同墨铭来拜访时就遇到过她,她生地标致。可就算再标致,在墨远的心中,根本没有人可以比得过月灵。

9

“钰儿,你怎么能出来呢?”龚旭说着,责备地看了一眼龚钰。

“我……”龚钰急地说不出话。

“啊,这就是令嫒啊,生得真是倾国倾城!”墨铭解围道。

这龚钰见家中来了客人,很是好奇,便隔着屏风偷看,谁知屏风突然倒下,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哪里哪里,墨兄真是说笑了。”

“龚小姐的确标致,墨远,你说是吗?”

一听到墨铭叫自己的名字,墨远赶忙放开了偷偷拉住的月灵的手,“嗯,龚小姐,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龚钰听到这儿,脸羞得通红,两个父亲倒是不谋而合地莞尔。

出了龚府,墨远叫住了月灵,“小灵,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连话都不跟我说。”

月灵不搭话,依旧往前走着,面无表情。

墨远拉住了他,“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看着墨远担忧的神情,月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事。”

“那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对那龚小姐……”月灵欲言又止,声音极小,但墨远还是听清了。

“哦,原来你吃醋了!”

“不……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完全可以吃醋!”墨远有些好笑地握住了他的双肩,“你放心,那些话是说给他们听的。我对那个什么龚小姐可是什么心思都没有!”说着又凑到了月灵的耳边,“在我心里,我的小灵不知比她还要美上多少倍!”

听墨远这样说,月灵倒不好意思起来,耳朵都红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10

墨远回过神来,才发现宴席已经开始了。

“今天是小女生辰,多谢各位前来捧场。小女自幼学舞,今日将为大家献舞一曲,以表达对大家的感谢。”龚旭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片掌声。

丝竹管弦齐奏,龚钰一袭粉红色的衣服,翩若金鸿,霓裳飘飞。玲珑的腰身,纤细的胳膊,妩媚的妆容,却又有几分纯真。龚钰的确是个美人,在场的公子哥几乎都看直了眼。

墨远虽也觉得她美,可美则美矣,也就美而已!这世间再没有人能入了他的眼。

龚钰舞毕,退于龚旭的身后。

“啪啪!”一个身穿紫衣华服的年轻男子站起了身来,“早有听问龚大人的爱女如花似玉、能歌善舞,今日一见,真是比之更胜啊!”

龚钰拂袖一笑,微微地作了一揖。龚旭听到这儿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哪里哪里,秦家公子真是过奖了。”

“看龚小姐已过及笄,不知可有中意之人?”

这话一问,在场的公子哥莫不翘首以待,正襟危坐起来。

龚旭摸了摸胡须,良久才语,“今日邀大家前来,一来为小女庆生,二来也是宣布一个喜讯。”

“喜讯?”众人面面相觑,洗耳恭听。

“即是小女与墨家公子早有婚约在先,而今墨家公子已快到加冠之龄,待那日即是小女与他成亲之日。到时还请诸位前来捧场!”

龚旭一说完,大家都惊讶不已,羡慕起墨远来,都知他刚高中状元不久,如今又抱得美人归,真是双喜临门。而墨远显然从未听说过,当场想站起来反驳,却被墨铭一把拉住,低声喝道,“逆子,你想干什么?你现在拂他的面子,我们一家老小都只有死路一条!”

墨远又惊又怒,但奈何还是没有站起身来反驳。倒是那龚家小姐,一听到父亲大人这样宣布,竟娇羞地红了脸。

墨远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去听那些纨绔子弟的奉承之词!好不容易等到回家,当即就同墨铭吵了起来。

“我和她根本没什么婚约,你怎么能任他胡诌?”墨远怒不可遏。

“婚约本是父母定夺,你和龚家小姐的婚约自然是为父为你定的。龚家小姐天姿国色,你有什么不满?”

“你满意?那你娶啊!”

“你……逆子!”墨铭忍不住给了墨远一巴掌,气得浑身发抖。

墨远依旧不屈服,回眼怒瞪着他,“我墨远决不娶那龚家小姐!”

“哼,你不娶也得娶!”墨铭也不相上下,“我看你就是中了那个奴才的毒。他都死了,你还念念不忘。非得让我把他挫骨扬灰,你才满意?”

“你敢!”墨远听到这儿,眼神也透着仇恨,他爱的小灵已经不在了,可父亲狠毒到连这样也不放过。

“你看我敢不敢!”

“好啊,既然你要那样做,那就把我一起挫骨扬灰了吧,我也好陪着他生生世世。”

“你……”墨铭气得险些晕厥,“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带下去!”

墨远被锁在了房间里,他没有难过,只是更加地想念月灵了。

11

“你们在干什么?”

谁也没想到墨铭会在这时出现,吓得月灵一把推开了墨远,墨远也受了惊吓,但还是悄无声息地将月灵护在了身后。

“荒唐,真是荒唐!”墨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儿子居然在跟一个奴才厮混,还是个男人。

“墨远,你给我跪下!”

墨远应声跪下了,月灵见状,忙走到了墨铭的面前,也跪下了。

“老爷,是我不对。还请你不要责怪公子!”

墨铭见他这样,更加心烦,一脚将月灵踹到了一边,月灵倒在了地上,疼得直吸气。

“哼,哪轮得到你这个奴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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