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1/2)
长夜,浮生尽歇。
静得只能听见皎佼均匀的呼吸声。
雪地从窗外反射出一点微光,隐约映出天花板的纹路。
宁昭同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熟到能闭着眼睛将它画出来。
天为何还没亮呢。
她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但是睡眠障碍让她过了点就难以入睡,哪怕是如今身上几个伤口,四肢酸软到极致也不例外。
韩非今日酒意沉沉,当是睡得极好吧。
他明日还想得起今日所做的事情吗?
或许对他来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毕竟他与朋友交动辄搂抱,反倒是自己,一跤摔得像是投怀送抱,安慰他还无意识地扣紧了十指。
宁昭同捂着脑袋坐起身。
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观察力那么强呢。
指尖划过皮肤时柔韧的触感,酒意微醺时脸颊的晕红,他眼底模模糊糊的影子,还有……耳边灼烫的吐息与轻吻。
他说要以余生护自己周全。
这是……表白吗?
却找不到多少证据支撑这个论点。
倒像是,无助中随意紧抓着什么。
头疼。
不想他了。
魏雪如何了?
那日她服下解药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张良。他说是为长姊请罪而来,实则更多聊到的是当年的事情。
夺权、张家、死在殿前的挚友,字里行间溢出满室大厦将倾的血腥味。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张平求教一些事情,没想到倒是从张良口中了解清楚了。可惜他再诚恳,话外的意义也与韩非背道而驰。
他暗示韩非所为的原因,想让自己出面阻止韩非。
杀了魏雪,处理不当就是给出把柄让楚国师出有名或是借以发挥,韩璟也会留下心结,王室势必趁着机会想咬一块肉下来。但以魏雪为质,反倒可以与楚谈判,谋得更多利益,如此,何以要因往事非要杀了魏雪泄愤呢?
张良是极好的说客,清晰明白地梳理了利害,真诚可鉴。
然而她当时满心想的都是打魏雪一顿泄愤。
她不由轻笑一声,又极快地噤声,看向皎佼。
皎佼翻了个身,呼吸平稳。
对她自己来说,杀不杀魏雪其实没那么紧要,简单粗暴以命相抵不是她的逻辑。但不论如何,即使是这种无法可依的事情上,犯罪者也应当受到某种意义上合理的惩罚。
所以她一直没有对魏雪的事情作出什么态度,没有作出强硬姿态非杀魏雪不可,也没有大义凛然地要求一个稳定“大局”。
魏雪真的不能杀吗?
她发现自己其实对而今的诸国局势了解很少。
韩璟说,秦国赵政虎视中原,卫地势兴有燎原之态,魏赵抗卫甚苦,燕地岿然,郑韩苟存,荆楚跃跃。
全他妈废话。
心上涌起熟悉的焦虑,她狠狠咬牙,拼命深呼吸。
不要焦虑,不要焦虑。
放松,放松。
她想知道的是,楚国是否是有足够吞并韩国的信心。这样的信心是原本就有,还是靠魏雪打探得来?
若是前者,魏雪可杀否?杀之,楚国师出有名,然而不杀她就没有理由出兵了吗?春秋无义战,及至这战国末期,声名早就不必过于忌惮,吃进肚子里的好处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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