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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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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回来得有些晚,潮翁提着灯笼关上昭然殿大门时,一壶茶已经冷透了。

宁昭同还坐在檐下,手里是一卷《秦律》。熏笼里的碳已经添过两回,可冰凉的露意还是从指尖染到发梢。

韩非站在不远处,看着昏黄的光平和地铺在半倚的少女身上,感觉她几乎像一整块美玉雕成的人像。

白玉生辉,却又是冰冷的。

“同同,”他声音很轻,却惊醒了她的思绪,“为何还未休息?”

她舒展了下僵硬的手指,撑起半身:“看入神了。挺晚了,吃点东西吗?”

韩非轻轻摇头:“我有事情要同你说。”说着拉过她的手朝内殿走,却被那股冰凉微微一惊。

她坐到榻上,双手缓缓互相搓着,眉眼一弯语调轻快:“若是齐宁之事,不说也罢,我不介意。当然,你硬要解释一下也无妨。”

韩非坐到她旁边:“你今日去芳荷殿做什么?”

她一愣。

“我……”

韩非眉头一跳,忍不住有点怒意:“她而今境况,由她自生自灭便是!你何须再去多加挑衅——”

宁昭同把《秦律》掷到了他身上。

她笑了一下:“又给我定罪了?”

“同同……”他咬了一下嘴唇,有点后悔,“那究竟是,”

“没什么究竟的,那便这样吧,”她打断他,“我送先生的圭臬还在否?”

韩非盯着她,顿了顿,回身去找出那个盒子。

她取出那块白玉:“这是我亲手雕的,虽然纹饰已经很简单了,看起来还是那么粗糙。”

韩非一愣。

他不知道。

“不过似乎也无妨,一来礼器自当高贡,二来,本义也只是把玩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她说得很轻很缓,而后站起身来,推开窗。

夜风流卷而入,不多时便把这一室香料的气息散了个干净。

也散去了韩非心口的一点温热。

他垂下眼睛,语调有些疲惫:“同同,你明知近来事务繁多,又何必以这种例子轻贱自己也讽刺我……我,向你道歉。”他抬手要来拉她。

她下意识地躲开,对上他诧异的目光,握紧了拳。

指甲扎得掌心细碎地疼。

许久,她轻声吐出一个字。

“好。”

夜间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第二天起来冷气窜进袖子里,冻得人有点受不了。最后一小块开着的莲花也受不住了,花瓣陆陆续续地往下掉,宁昭同晨练的时候看见了,干脆花了点时间把花朵全摘了下来。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天空仍是灰沉沉的,宁昭同实在闲得无聊,钻进厨房鼓捣了许久,最后端出一盘莲花撰一盘莲花酥,叫了菊和铭过来一起吃了个下午茶。

铭为着这大王姬少有的宜室宜家的行为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差点把那块莲花酥抖掉一个角。宁昭同哭笑不得,看着那么大一块确实也不好下嘴,干脆拿了刀来一片片切开,再拼起来放到花瓣上。

菊看着里面更显精致的点心,有点羞涩地轻声道:“可真好看,王姬甚是手巧。”

铭吃了一小块,油润酥脆,赞不绝口。她喝了一口茶解了腻,问宁昭同:“鲜花也不耐放,王姬不妨再做一些,送到前朝让大王也尝尝?”

宁昭同闻言犹豫了一会:“再做一些不难,劳阿姑遣人送去吧,我便不去了。”

“诶,”铭恨铁不成钢,“王姬!您也莫怪老婢多嘴。而今宫中无后,自以您为尊,待大王迎娶新妇,您若再受大王忽视,还如何过下去?!”

宁昭同惊了。

这这这……原来还有这种思路吗?

她哭笑不得:“我这,”

“王姬!”铭语气沉痛,“忠言逆耳,但老婢还是要说!这”

“我去!”宁昭同忙打断她,跳起来,“我这便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炸出来的模样和味道都要更好些。秉着至善至美的念头,大王姬还悉心折了半只白梅摆了盘,并特调了一款青梅清酒做底的饮料。

最后摆到食盒里,纯净的白花和淡绿的酒,精致得她都有点不忿。

昨天才吵了架,她还没消气呢,今天就巴巴的送东西过去,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算了。

“菊,给我理一下头发。”

“大王,王姬带了点心来,您用一些吧。”

众人议事的声音顿时一停,交换了两个眼神,都觉得有点莫名。

韩非站起身来,看向殿门口肩背挺拔的少女。

似乎……长高了一些?

感觉到他的视线,她提着食盒扬了扬,笑道:“好吃的。”

丝毫看不出异样。

韩非顿了顿,走过去,一手接过她的食盒,一手拉住她的手。

放下食盒,打开后看见精致的摆盘,韩非惊讶后略一抬头:“几位爱卿一起尝尝。”

“谢大王!”众人谢恩。

张平第一个探出半个身位,笑问:“还请王姬为我等乡鄙之人介绍一二,这又是什么吃食?”

宁昭同行了半礼,给众人布酒添食:“相邦大人说笑,不过是粟粉加豚油和在一起,捏成此等形状后炸制的。”

张平一边抖着胡子上的碎屑一边举起酒盏:“这也不像寻常的梅子酒,酒味更重,却又清甜。”

“是……蒸馏过的,故而酒更厚些,我还加了一些糖熬的梨汁,也不知诸位会不会嫌弃太甜了些。”

有的吃还嫌弃什么,诸位大臣连忙表示做得极好。

张平饮完清酒,解完那一点甜腻之感,叹道:“王姬真是心灵而手巧,大王福泽深厚。”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你夫人娶回家,每次差着辈分称呼我真的很出戏好吗?

韩非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究竟相邦也是沾了光的。”

众人很给面子地哈哈大笑。

吃饱喝足,她唤人收了碗碟下去,轻声问韩非:“我能选一卷书走吗?”

自她送他一枚圭臬后,她何时还如此问过。韩非听出了一点小心翼翼,不由有点心疼:“多取几卷回去吧。”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今晚我与师兄同饮,依旧晚归,你早些休息。”

师兄?

“……李斯?”

韩非含笑应是。

宁昭同心头猛地一沉。

过了一会,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行礼告别去一旁的书架了。

她心不在焉地选着书,想的大部分是李斯,也挂着个耳朵听他们的讨论。

“大王恕罪,臣依旧以为此一条太过细苛。虽说严刑峻法乃立国之本,却未免有使民众惶惶之嫌。”

“不急,议程稍候再议。诸位爱卿先来看看这一篇文章。”

几位大臣接过,却看得一头莫名,面面相觑。

不是正在谈新法条款吗?怎么突然转向看文章了?还是这样一篇平庸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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