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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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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被戳中了痛楚,虞垒连个眼神都不再施舍给对方,就带着一群跟屁虫飞也似地往擂台赶去了。

落在最后的虞晴只看见前方尘土滚滚,很快就没了那群人影。

“呵,还真是单纯。”虞晴好笑地看向众人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在审视什么令他心情愉悦的东西,待到人去楼空,他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神色有些阴郁。

因为早上那莫名的一茬,虞晴的头到现在还有些刺痛。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古怪的梦一定跟自己遗失的记忆有关,说不定还跟他这一身莫名其妙的体质有关。只是无论他如何去深入探究,都像一头扎进了白茫茫的浓雾中,连东南西北的辨不清,更别说去寻找什么了。

是的,虞晴不但是个没有自己搭档的半吊子灵修,而且还丧失了自己十七岁前的全部记忆,这在虞家并不是秘密。

自三年前他从一片空白中醒来,被家主告知自己是因为遭到无主的野生灵兽袭击,坠下山崖而摔坏了脑子之后,他就一直有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怪异感。不仅如此,他连灵力的使用也变得时好时坏,就像尚在苟延残喘中的人,偶尔会蹦出一点回光返照,然后又再度死气沉沉无声无息了。

更严重的是,他甚至连灵兽召唤都做不到了。

因为无论他如何呼唤,作为灵兽发源地和聚集地的灵界那边愣是没有一丁点回应,哪怕一只弱小到连炁都凝不成型的游灵,都爽快地无视了他。

他永远记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数次唤灵的失败后,围观人的窃窃私语和嘲笑声。

虞晴只能召唤出空气。

那些话宛如凌迟,一刀接着一刀往他的心上刻,并乐此不疲。

通常来说,灵修们在十三、四岁的时候都已经有能力召唤并且使役自己的灵兽搭档了,但虞晴一直到二十岁依然无法召唤,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虞家作为灵修界的名门之一,出了这么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哪怕是外戚,传出去都足以成为家族的耻辱和灵修界的大笑柄。

所有虞家的人都极力要求将虞晴驱逐,跟他断绝往来,唯独一人,却坚持己见,固执地拒绝族人们一次又一次的请求。

那便是虞家的现任族长,虞幸。

虞幸毕竟在灵修界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哪怕人们再怎么不满,只要他不点头,任何人都不能拿虞晴怎么办。

因为实在是过于古怪,虞幸也并非蠢笨之辈,他这样无条件地护着一个没用的灵修,其背后一定有什么理由。

比如,某些见不得人的。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虞晴靠美色诱惑蒙蔽了虞家族长的消息不胫而走。碍于虞幸的威望,人们自然是不可能将他好龙阳的污水泼过去,于是,那些负面的阴暗的话语铺天盖地地集中在了虞晴身上,甚至好几次,虞晴都能在别人背后听了好几耳朵,有些污言秽语连他自己都难以忍受。

而且他都知道了,虞晴就不信族长会不知情。

只是虞幸依然无动于衷,仍然义无反顾地继续护着虞晴。

这令他感动,但也惶惑不安,认为自己的确配不上这份不计得失的守护。

事情想久了就有点犯烟瘾,虞晴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袋子,才想起今天走得急,忘了带上那根烟杆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不靠前点看吗?”

温和的声音将虞晴唤过神来,抬眼就见虞幸站在身后。

得道的灵修已脱出凡人的境界,因此年过百依然青春依旧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更别说像是虞幸这样立在灵修界顶点的人物了。

看着那张跟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年岁差距的年轻容貌,虞晴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这人的实际年龄已经过百岁了。

他忙行礼:“家主。”

“不必。”虞幸摆摆手,他一身黄霞鹤寿之衣,垂白玉环佩,向前走了几步,同虞晴一起观望着擂台场的战斗,一直嘲笑他的虞垒和虞坷,战至正酣。

“说吧,怎么一个人在这?是阿垒他们又欺负你了?”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对方左手握着的弟子剑上。

虞晴轻笑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位,但他嘴下还是留了情,并没提师兄他们的坏话。

“这里人少幽静,而且视野好,我喜欢。”

这倒是实话,虞幸点点头,这座角楼立在擂台一侧,本就有些偏僻,但好在它的高度弥补了位置的缺陷,是个观战的好去处。

“那两个孩子,”虞晴不是个多话的人,虞幸也不是。双方沉默了一会儿,倒是虞幸先打破了这有点尴尬的气氛,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场上的两位年轻灵修,“你觉得谁会赢?”

说话间,正巧见到虞垒使役着他的灵兽砍下致命一击,顿时碎石炸裂尘土飞扬,秘法铸就的石制擂台硬生生裂开一大片,但很可惜,被对方先行识破,轻巧地避过了。

“就灵兽的实力来说,马腹和蛊雕难分伯仲,但它们的主人就……”

似乎为了响应虞晴的话,擂台上恰巧爆发出一阵欢呼,先前一直在躲避对方攻击的虞坷终于拖垮了虞垒,寻到了反击的机会。

“其实就灵力而言,你垒师兄和坷师兄也是你同辈当中的佼佼者了,只是阿垒性情暴躁易怒,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自然,”虞晴下意识瞥了对方一眼,“往后也难以再有所精进。”

“当然,如果他性子不改的话。”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虞幸用故作轻松的笑来缓解气氛。

三岁看老,就垒师兄那模样……

虽说他也没有跟虞垒小时候有关的记忆,但三年的相处时光也足够刻骨铭心。

难啊。

虞晴暗地里啧啧嘴。

“不过在你们这一辈同龄人里,我最看好的还是你啊。”

虞晴听得这话耳茧子都快起来了,“家主又在说笑了,一个连法术都使不好,年及弱冠了依旧还没有灵兽的灵修,能成什么气候?”

虞幸却并不赞同,“天降大任于斯,你会变成这样一定有它的用意,我认为你能成为强大的灵修,就一定能。”

“家主,虽说您的直觉向来很好,但也该接受这世上既有天才,也一定会用庸才的事实,还是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容易眼穿心死。”

虞晴对这样类似的安慰话已经听得心生厌烦,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够令这位家主另眼相看。但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些话已经成了恶意的怜悯了。

他还宁愿听到虞垒那群人毫不遮掩的鄙夷和嘲讽。

“而且就算是天才,像您那位至亲好友一般百年难遇的不世之材,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似乎是第一次从虞晴口中听到他提起自己那位好友,虞幸的表情也流露出了一丝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文尔雅,只不过,他的眼神中多了些许感怀。

“的确,像晏洆那样的人,现世恐怕是难以再见了。”

在话语上占得一席先机的快感并没有持续多久,虞晴就被深深的愧疚重新占满。他暗自恼怒为何刚才的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狠狠地戳了这位家主的痛处。

秦晏洆,灵修界又一名门秦家家主最小的弟弟,和虞幸是金兰之交。虽是个幺子,却是灵修界公认的不世奇才,从小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在他十五岁时便与灵界最强的五灵主之一缔结契约,消息传出,轰动了两界。

但是天妒英才,在秦晏洆十七岁那年,因意外而被自己那头强大的灵兽反噬,彻底消散在天地间,连一块肉身、一片碎魂都没有留下。

秦家上下沉浸在一片悲恸之中。秦家家主,也是最疼秦晏洆的大哥秦晏鸿更是几近痛不欲生,不顾一切地要向灵界和五灵主宣战,虽然最后被其他世家以战力不足、以卵击石等由头劝了下来,但心灰意冷的秦晏鸿便将自己关在了秦家深处,不再过问世事。

世人皆是一片唏嘘,甚至有种声音说,五灵主是灵界的统治者,本就不可能愿意将力量借给人类来对付自己的同胞,况且五灵主是自开天辟地之后,灵界诞生之初就一直存在的怪物,几乎能与日月同辉,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够驾驭得了的,灵力再强的人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三瓜两枣的交换?所以它们肯心甘情愿地被灵修使役,背后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时间,先前的对立势头又被挑了起来,比以往更甚,也令之前一些人为了缓和人界和灵界的剑拔弩张而做出的一切努力统统付诸东流。

世界又恢复到了战时的状态,人界与灵界的战争。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虞晴急忙弥补,“对不起家主,我不是故意……”

虞幸却抬起了手,而那一边的擂台上,激斗的两人也分出了胜负,不出意外,虞坷和他的灵兽蛊雕获得了胜利。

“这是事实,何错之有?虽说你一直说自己无能为役,但将来谁又能知道呢……”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成了虞幸的喃喃自语,以至于虞晴都困惑地回头看着他转身离去的侧影。

比武结束,遵循礼制,家主要亲自给每年的优胜者赐祝祷,因此他们都看见下人来寻虞幸了。

“家主?”

“不,没什么。”虞幸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他,“你之前说的那个梦,最近还梦到吗?”

虞晴踌躇了下,还是点了头,“有梦到。”

然而对方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跟之前比有没有变化?”

“……不瞒家主,今早的这个梦,跟以往有些许不同。”

“有何?”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但我能肯定,我并不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以往的梦里,是寂静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人声。

所以虞晴也不知这到底是吉或是凶。

但出乎他的意料,虞幸听完竟然点了点头,徒留一个叹息,便自顾自离开了。

“也是时候了。”

一点解释都不给对方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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