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2）
从蒲坂前往阳翟的路上有一条横卧的大河，穿过它，阳翟的边境就在眼前了。
在原本的计划中，两人可以在天黑前进入阳翟境内，但虞晴实在改不了的懒觉外加他本人的御剑磕磕绊绊实在惨不忍睹，这一路连飞带跑兵荒马乱的，才终于在最后一班船出发前赶到了码头上。
一路上忍受着镇星絮絮叨叨的抱怨，直到上了船，虞晴才终于爆发了。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个半吊子的灵修，连个剑都御不好，耽误了您老人家的出行计划，实在是多有得罪！”说着，还老夸张地对着镇星弯了九十度的腰。
看着像是在努力息事宁人，实则是在火上浇油：“不过这位大人您竟然那么嫌弃，何不自己另择一条路呢？哦，我懂了，”他敲了敲手心，在镇星龇牙咧嘴的表情面前噗嗤一笑，表情要说多嘲讽就有多嘲讽，“大人您现在比我还不如，比半吊子还半吊子，自然没办法自己解决出行，所以只能入乡随俗多有得罪了。”
“虞晴你！”
“怎么？我说了，有意见就自己飞过去，你们灵兽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
镇星快炸毛了，这小子一天不跟自己对着干就浑身不舒服啊？！
全然忘了这一路的战火其实都是它挑起来的
“真能飞过去我还会在这里跟你扯这些嘴皮子？”这一路催着虞晴跑它自己也很累啊！
“那就别挑三拣四的了，老实说能飞几步我自己都觉得已经是奇迹了。”
这话令镇星很意外：“……怎么？你平时连这点距离都飞不了？”
“别说这点距离，能好好地随心使役它都得看运气了。”虞晴抬了下弟子剑，没好气地在镇星面前盘腿坐下，恰巧这时候船也晃了一下，虞晴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缘故，惊得左右看了眼。
“放心，翻不了。”吵也吵累了，镇星打了个呵欠便趴下了。
虞晴也不是真担心翻船，毕竟他会水，只是这几天身边各种状况频出，就神经敏感了点。
在镇星跟他保证过后，便放下心来，将剑横卧在自己腿间，盯着上面刻的“虞”字发呆。
他被虞家除名，但并没有没收他的弟子剑，这令虞晴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这大概都是家主在背后打点过，倒也是通了。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好些疑点没理清……
“虞幸那小鬼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而且这把剑也不是什么稀世名剑，他虞家随便一抓一大把，自是不会在意。”
一边闭目养神的镇星好似对虞晴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眼睛不睁，说话的时候也就一条尾巴在那里一下一下地翘着，长长的尾毛就像流水似的往外泼洒，好看极了。
虞晴哼笑了声：“你怎知道我在想什么？”
“就你那表情，不用猜都能看出来。”镇星半睁开一只眼，然后又闭了起来。
“哦？”虞晴挑了挑眉，“那万能的镇星大人，请问我还在想什么？”
他是故意激它的，因为偶尔看着这小家伙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自己大眼瞪小眼，虞晴就会没来由地觉得很有趣。
但很可惜，就像心有灵犀，镇星有些时候还真不会如他所愿地一逗就狂轰滥炸，而是慢条斯理地精准抓住对方的要害逐个击破。
“说的也是，比如说……你在想虞坷那小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虞晴流露出震惊的表情，镇星就知道它猜中了。
真好猜。
“那你知道？”
“还能怎么样，从他在校场上看见那玩意儿的反应和之后偷偷跑你这里来不知道打算干什么，无非只有以下这几种可能，第一，他是虞幸的人；第二，他是岁星安插的卧底；第三，他纯粹只是想当个关心你的好师兄；第四，他自己脑抽了想要那术式的力量。”当然，镇星在说第一条的时候没有追加是后土的盟友。他跟后土之间的真正关系，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结论呢？”
“结论？”镇星睁开眼，见对方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先前在他脸上看到的戏谑表情全都消失不见，正用一种炽热而认真的目光凝视自己。它下意识地咳了一声，也稍微端正了下态度，坐了起来。
“从你对他的形容来看，我不觉得他是什么良心发现了，要当一个好师兄，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这点比起他我觉得虞垒还更有可能，不过现在获取情报也不足，这边就持保留意见。至于剩下的两种可能，我比较倾向于前者。”
虞晴困惑：“为什么？他也有可能是岁星安插的卧底，是想探查我们的情况也说不准，毕竟你解了那术法。”
是个合理的推断，镇星点头：“的确，正常人都会这么想，但前提是他们都不了解岁星。”
“如果换成其它五灵主，我也想着有可能是安插的卧底，但如果是岁星的话……”镇星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讥笑了一声，“那个软弱的家伙只会随波逐流罢了，主动出击什么的不是她的风格。”
“软弱？”这样的回答令虞晴意外，君临灵界的五灵主之一，怎么可能？
“很意外吗？就许你们人类性格迥异？我们灵兽虽无三魂，没有转世投胎一说，但掌管感情的七魄多少还是留着的。”镇星对虞晴的反应并不奇怪，“纵观千秋岁月，人类的历史上出现过贤明的君主、血腥统治的暴君，自然也有懦弱无能，被他人把持朝政的昏君，这点灵兽也是一样的，而岁星就是灵界的昏君。”
“只是跟人类不同的是，君主昏庸无能的话，大不了被百姓推翻便是，这也是天道赋予他们的权利，但灵兽就不是了，无论怎么做，五灵主都是不可替代的，无法被推翻，也自然不可能再换一个新的上去坐。”
虞晴是头一次听镇星说起灵界的一些事，自然就听得有些入迷了，俨然成了一个认真听先生讲课的好学生。
“是因为你们还是灵界的神明吗？”虞晴是有听闻，五灵主不但是灵界的统治者，还是那个世界的象征和信仰。
镇星笑了：“不，你想多了。”
它侧过头看着船舱外的天空，恰逢夕阳下沉，天空这条纯色织锦也被晕染得五彩缤纷，赤如火如光，青如水如暗，它们相互对立却又相互融合，才能在傍晚的这一刻，展现给世人以惊叹的壮美奇景。
如同人界和灵界的对立和并存，清天浊地的自然之道是无法打破，也无法更改，只能适应。
“没什么特别深刻的意义，就像生老病死，生命轮转，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顺应天命。我们五灵主是世界诞生之后第一批存活下来的灵兽，也是仅存的最古老灵兽，熬过了自然法则的优胜劣汰之后，除了彼此，就几乎没有天敌了。”它叹了一下，这些往事实在是太过久远，现在回忆起来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时候人类还没出现，这方寸之间满是神魔鬼怪横行，今天活明天死已经是常态，谁都提心吊胆着，但也正是这样的环境，让后来幸存下来的它们有了可以俾睨万物的权利。
因此后来也有不少同伴看不起人类，认为那是在温室中繁衍生息的种族，没经历过风浪，一旦离开，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
“不死不灭的时间久了，就在灵界被莫名其妙地捧上了至高神的位置，而被后来诞生的同胞们崇拜着。”
虽是意外的答案，但虞晴转念一想，倒也符合灵兽一贯的利益至上和弱肉强食的风格。
“所以哪怕我们真的全都死光了，其它灵兽也不会再选出新的五灵主出来，纯粹只是因为它们无法接受。”
就像在人类诞生的千秋万代之后，当年第一位用火钻木的人类，第一位用网渔猎的人类，第一位垦荒种地的人类，在后代的传颂中多少都被赋予了神性，成为后人祭祀供奉的神明。
如果后人想要将他们换走，以新的有功绩的人类来取代，恐怕全天下都不会接受的吧。
灵兽也是如此，而且比起人类更为极端。
五灵主是灵界的累土，也是那个世界秩序的制定者和监督者，更是给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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