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2）
镇星跟秦晏洆之间，说不清是岁月的理所应当，还是天命的造化弄人。
秦晏洆于镇星而言不过是它那漫长生命中的毫末一点，沧海一粟，但镇星几乎陪伴了他的一生。
最后却落得了个山水不相逢的末路，而留下的那个也是千疮百孔再难痊愈。
“那你们最后……”
“我跟他之间……注定不过是两条偶尔相交的线，他是肉长成的人，我是炁凝聚的灵，人灵两殊途，寿数不同归，分别是迟早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他在最后竟然不惜用命来封印我，这是我没有料到的。”
镇星怀揣着不解和困惑，挟带着怒与怨，被自己的灵修，自己的爱人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百年。
百年间的一场场噩梦，足以将爱折磨成恨，困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反复琢磨。
直至对那个人无爱无恨，依靠时间将所有的情感消磨殆尽，徒留最简单不过的一句意难平。
而剩下这仅存的一丁点执念，则全部转化为指向自己的恨意。
因为恨一个已死之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虞晴虽然很想问它知不知道虞晴要封印自己的理由，但他更想在此时此地问它，你后悔吗？
当初如果心再狠一点，依旧没有答应去照顾秦晏洆的话，是不是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了？镇星依旧能够快活逍遥地过它自己的日子。
但他也知道说不出口。
虞晴就是在某些时候有着特别残酷的清醒，没有所谓的感性，他明白这世上不存在后悔药。
错付了终究是错付了，不可能也不能回头。
“不需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所以我说那些已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早就过去了。”镇星不知什么时候停回头看着虞晴，摇着它那长尾巴语气非常平静，全然没有了之前险些失控的状态。
“一切不过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仅此而已。”
这倒好，竟沦落到当事人反过来安慰他这个旁观者了。
虞晴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把胸口的酸楚压回去：“是啊，你说的对，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现在镇星身边，有他在。
虽然虞晴并不会自大到想跟秦晏洆比天高，但他却想通了，反正自己的命也就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只要镇星不嫌弃，他就会在有生之年一直陪着它走南闯北，帮助它慢慢治愈它的心伤。
毕竟他能有现在，也是亏得有镇星在。
见虞晴表情释然了，镇星也就轻松笑了下，转头继续往前走。
“那……阿巽，你可否告诉我，你知不知道秦晏洆这么拼了命也要封印你的理由？”
镇星停下脚步。
虞晴解释道：“以我知道的秦晏洆，我不认为他会意气用事得直接拿自己的命做交换，更何况是封印你……”
“是啊，你说得对……他的确不是那种人。”灵兽语气幽幽，听起来有些疲惫，虞晴便想开口问它是不是累了需要休息下。
毕竟才重伤刚愈。
镇星却接着把话说了下去，同时，又抬步往前走了。
不知是不是虞晴的错觉，相较于之前镇星走路尽量找平地不同，总觉得它这一回跳上跳下得有些频繁。
“但事实是他的确这么做了，在封印我这件事上。晏洆年轻气盛，以为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在战斗中力挽狂澜……”
一颗石子投入水平如镜的湖面，泛起的涟漪也不过是一时的，如果没有活水和新的
外力借助，久而久之，再大的浪也会归于平静，翻不起任何波澜。
“但最后他发现他错了，还让敌人占得了先机。所以为了能够弥补自己犯下的失误，他就擅自决定将我封印，在那之前，我们起了争执，他未听我的哪怕一句劝告。”
“……敌人做了什么让他必须做出封印你的决定？”
它慢吞吞地回答：“……因为敌人让我的存在变成了对晏洆…对人界的威胁。”
“什么？！”
当时的情况已经紧急到镇星本身都成了威胁了吗？
“虽然从最终目的来说，他有这么做的理由。但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却是他身上那人类独有的自大。”镇星暗哑的嗓音透着无可奈何和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来。
“也背叛了我的信任，他不相信我能应付好这一切，选择了最决绝的一条路。”
虞晴再无话可问。
之后一路上，这一人一灵之间再无言语交集，沉默是他们的主旋律，一个在前面探路，一个在后面引路。
诡异的默契。
好几次，虞晴想出声说点什么，哪怕是寥寥几句安慰之语。但话刚到了口，却又被他咽了下去，总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也没有这个资格。
那些都是镇星的过去，跟自己毫无交集的过去，他肆意去评判或者道貌岸然地说些什么劝慰的话，于它还是秦晏洆，都是不负责任和侮辱。
他该基于什么理由去安慰它？
没有。
如果只是自己的灵兽，那就更不应该这么做了，毕竟契约里可不包含一条要做对方的心灵依靠。
所以，虞晴只能把一堆到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任由它们在自己翻腾的胃袋里自由消化。
“到了。”
镇星的话把虞晴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才看向前方。
是一条死路，只是尽头的岩壁上凿着石雕，看起来群魔乱舞，怪渗人的。
对着那岩壁，虞晴手上花纹发出的光亮几乎能把这一狭小的空间照得宛如白昼，而四处一直隐约飘散的阴煞之气也被这光照得无处遁形，纷纷消散而去。
似收到感应，石雕上的两只镇压着其它魑魅魍魉的野兽双眼纷纷发出绿油油的荧光。
“狴犴和……睚眦吗……”在看清了野兽的模样后，镇星不由地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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