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说这话的时候，镇星的眼神明显黯淡了许多，先前的气势也顿时消弭了一大半，他幽幽地看着那浓雾层层的迷宫，穿过它，看向悠久的过往。

那里曾有它的全部。

故人已矣，岁月不归。现在什么都没了，一切回到最初。

“错？一厢情愿的忠诚换来的一定是辜负，辰星的话尚且历历在目，但当时的你并没有听进去。”岁星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而非的叹息，像是见证了这段刻骨铭心：“秦晏洆就印证了这一点，他不就辜负了你一片赤诚之心，封印了你，自己也魂归大地，投身轮回了？”

镇星瞥了她一眼：“你想跟我说的就这些？”

“难道我有说错？”

“不，从你们的角度来说，我跟晏洆的事的确是荒唐透顶，辰星的话也没有什么错，她毕竟是我们五位灵主里最冷静睿智的。”镇星点点头，“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我本就一无所有，当时只是不想辜负他。至于晏洆的想法，我…无从置喙。”

其实它虽然嘴里一直嚷嚷着不理解晏洆最后封印它的做法，说他不信任自己，但扪心自问，灵兽的心里其实隐约能够站在对方的角度猜出点理由来的，只不过听不到对方亲自对它说，它就固执地，自我催眠地拒绝相信。

岁星听到这样的回答，一双美眸微微睁大了：“你这样做，在我们看来，跟盲目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回答她的是镇星狂妄的讥笑：“哪又如何？爱本就是盲目而疯狂的，不是吗？”

“……恕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们之间这种……缠绵悱恻的情感……”

她摇摇头。说岁星薄情寡义，其实说好听点是朝秦暮楚，见异思迁，难听点就是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但偏偏她本人还是那个寡淡又宠辱不惊的性格，也不会有太多激烈的情绪变化，这样一个“冷美人”的模样反而更容易让旁人趋之若鹜。

夏栩并不是第一个，但她是第一个获得岁星宠爱并得到留在她身旁资格的人类，她自然引以为傲，也同样活在了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的恐惧中。

时间久了会发生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无妨，我也没打算让你理解。”镇星自是明白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也不会再这话题上强迫深入进去，让一个花心的人明白何为专情。

“那你该如何解释现在这位呢？是叫虞……晴？虞家的人？”

果然，重点还是来了。

“如果我跟你说，晏洆的封印就是他解开的，你信不信？”镇星本打算隐瞒，但忽然又很想知道同胞的反应，便说了出来。

反正就算被问到此类问题它拒绝回答，以其他五灵主的本事，想查到还是很容易的。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完全不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你就对他感兴趣了？我不觉得你会只是因为这个理由跟他结契。”

镇星歪了歪头：“嗯……这当中发生了不少事，难以简单说清，一言以蔽之的话，他身上有晏洆的力量。”

这个消息倒是真的令岁星难以置信了：“秦晏洆的力量，在他身上？”

秦晏洆以性命亲手封印了镇星，竟然还不嫌麻烦地给它留下开启封印的“钥匙”，甚至是力量，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不是纯粹的憎恨吗？

岁星恍惚了一会儿，思绪顿时回到了百年前，秦晏洆和镇星交恶，要将它封印前的场景。

当时一身血污、狼狈不堪的人，连那双宛若盛满灿烂星河的眸子都黯淡地看不见光辉，他高举着手，对着镇星，倔强地忍着泪，凄厉地对着镇星控诉着什么，而对面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的镇星神色阴鸷，泛红的双眼狠狠瞪着秦晏洆……

岁星当时也不知该怎么形容镇星脸上的表情，痛苦？恐惧？困惑？愤怒？焦急？太多的东西都糅杂在了一起，说不清，道不明。她当时就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这发生的一切，心中除了叹息，忽然觉得此时被迫接受着灵魂拷问和心灵折磨的镇星，快要被硬生生地撕成两半了。

她漠然地看着，平白生出了一些陌生的情绪。

替镇星不值。

但现在镇星的所作所为和秦晏洆留下的遗产却又令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镇星似乎没有注意到同胞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我觉得这应该都不是巧合，但我追问过虞幸，他却死活不肯告诉我真相，所以我只能自己查了。”

“……你就不怕真相是你最恐惧的那种吗？”

“呵，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一个真相不成？”秦晏洆已死，如果不是虞晴身上的谜团成堆，镇星恐怕也并不打算苟活下去了。

他会怀着对自己的恨，对这段感情的痛，自绝于天地间。

与秦晏洆，至此阴阳不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