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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瓶中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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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心海底针。

我小时候便听说过这句话,并不以为然,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薛傲抬头那一眼那一声,真真切切地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奥斯卡女主角般的演技与川剧变脸般的速度。

而且这女人毫不底虚,说完我接着又去怒斥经理:“你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这儿送?连个酒都倒不好,全弄我衣服上了!”

胡扯什么鬼话!

你衣服上明明干干净净哪儿来的酒!

“你诬陷我干什么?你衣服上哪儿来的酒?”我生硬地反驳她,碍于她是个女人也不好说得太过。

薛傲大概也知道和我争辩不过去,反正就是一拍桌子:“让他给我道歉!”

“看看,病得真不清。”李英飙在旁阴阳怪气道。

他和那和尚当然最清楚刚才怎么回事,然而他们都是薛傲的朋友,看样子不打算帮我说话。

但他说得真没错,这个薛傲就是脑子有病。长了张漂亮的脸蛋,脑回路却异于常人。

经理环顾了整个包间,目光在薛傲衣服上停留片刻,微微皱眉,再次让我过去。

“我代他向各位殿下道歉了。”他个头矮,站直了也直到我肩膀,说完话便又深深鞠了一躬,快躬到脚背上了。

我直挺挺地站他旁边。

“道歉!”他狠狠一拽我胳膊。

“我没做错,凭什么道歉?”我冷冷地说。

“我、让、你、道、歉!”经理被我气得满脸通红,往下摁我的头,我纹丝不动。

他看上去气得快疯了。

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我听到包间外传来同事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这里闹腾得这么厉害,不知道多少人在外面看笑话。

薛傲和我僵持着。

一旁的大和尚终于按耐不住开口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陶施主并没有将你怎么样啊。”

“要你多管闲事。”薛傲一翻白眼,“我就要让这个陶嘉许给我道歉,而且以后让他去喂牛喂马,不能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娉婷地站在那儿,声音悦耳柔媚,骂人都像是在娇嗔,却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

反正事情到这儿已经很明了了,她就是要找我麻烦,就是要让我难堪。

我发觉身旁经理在浑身发抖,从牙缝里对我挤出两个字来:“道歉。”

“我不。”

“呵,”薛傲指了指四壁和房梁,语气轻蔑不屑一顾,“不也可以,那我今天就拆了你们这间东兴酒楼,让你们知道这是在哪里做生意。”

“道歉!”终于,我的经理忍不住了。

我感到他的手从后面按着我的脖子,非要将我的头按下去不可,我紧握着双拳,使出吃奶的力气和他对抗,转瞬之间就有汗水从额头滚落。

说实话,这场面实在是太难看了。

你们想,一个矮矮胖胖的经理,踮起脚尖按着一个瘦高个的脑袋,让他因为自己没有犯过的错向权贵道歉。这不是很搞笑吗?

但要说悲愤屈辱,我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竭尽全力想着我决不能低头,拼死也不能低。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功夫想。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那大和尚微点食指,一道金光从他指尖冒出直直射到我身上,经理立刻被弹开了。

“算了吧。”和尚垂目说。

薛傲很生气,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

经理立刻一边点头哈腰地道歉,一边使劲拽着我的衣服带我离开云栖厅,走廊上偷听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

*

因为我得罪薛傲给酒店带来了巨大的隐形损失,副经理狠狠骂了我一通想让我卷铺盖滚蛋,前半个月的工资也不打算给我结算。

最后还是大堂经理力排众议保下了我,让我到酒楼的后院工作,前提是安分守己不再给酒楼招惹是非。

为什么是后院,原因很简单:东兴酒楼后面的大院是这家酒楼最脏乱差的地方,别说薛傲了,连客人的小厮都不愿意靠近这里半步。

酒店所有的帷幔桌布等都在后院进行清洗,晚上生意繁忙前,会有马车从郊外拉来食材和牲畜,有些特殊的需要现宰的牲畜,也会在后院处理完毕。

后厨的垃圾和污水也在后院装车运往郊外,还有每天晚上那些达官贵人来吃饭时拉车的牲畜,也在后院临时喂养。

那些动物可不像凡间似的只有马,而是从鳄鱼、蛇到马牛狮子老虎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古籍中才会出现的奇珍兽类。现代人比跑车,古代人比宝马,魔界的人比的就是谁的坐骑更珍稀古怪。

他们给我安排的工作是下午来了先帮忙搬送货物,之后照顾那些达官贵人的宠物,让它们吃饱喝足洗刷得干干净净,伺候地妥妥帖帖,最后一根毛不少得回到它们主人那里。

小李一说我就明白了,这相当于现代酒店附送的洗车服务,主要为了让客人体会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家酒楼经营理念和模式与现代也差不了多少。

我很快上了手,一晚上净在后院忙活,给那些动物喂饲料、帮忙搬东西。因为怕自己被开,所以忙里忙外跑个不停,汗水把衣服浸湿好几次,犹如在健身房练了整整一天。

午夜,最后一拨客人终于走了。

打扫完院子,我两条腿像灌满了铅,一点点拖着步子回家。

月亮已经高挂,东兴楼外盛宴散场,留下一地的垃圾。月光将我的影子映在地上。

我累得要命一路上脑子放空,满心都是累累累,走路几乎已经踉跄了。

但一出院子,我便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怪异的味道,都是从那些动物身上沾来的,今天我必须得回去洗个澡。

回家推开院门,深夜大家都睡了。整个院子一片寂静,因为刚进门的地方堆满了其他邻居家的杂物,所以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抹黑进门,抬腿都要小心再小心,生怕被绊倒——

“陶嘉许?”

砰——

被黑暗中叫我名字的声音吓了一跳,我脚下一个没留神往前一摔,叮呤咣啷带倒一片东西,声音在夜里异常刺耳。

其他房间传来说话声。

“你摔到哪儿了?”楼景焕急急忙忙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来扶我。

我就着他胳膊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太背了太背了。”我拍着衣服上的土。

楼景焕大约觉得把我吓了一跳很过意不去,在烛光下眉头紧蹙,担忧地望着我:“我看你今天这么晚都没回来,还以为出事了。”

“唉。”我摆了摆手,“快别提了,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出了什么事?”

可能因为来魔界以后生活总是在接连不断的倒霉当中,我一腔悲愤无处发泄,濒临崩溃的边缘。楼景焕关心的询问成了最后的□□,我忍不住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痛苦都说给他听。

从我怎样来到魔界,怎样因为缺钱而日夜烦恼,怎样找工作,怎样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今天又怎样莫名其妙被薛傲那神经病女人整,现在又变成了动物园饲养员,生活怎一个凄惨了得。

楼景焕是个很好的听众,即便我说话颠三倒四夹杂着脏话把魔界一通臭骂,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很认真地听着,那种表情……仿佛是真的很关心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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