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籁（1/2）

黄少天走到瀑布前，一路上拼命絮絮叨叨说着不相关的话题，喻文州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望着他，让黄少天更觉得窘迫。

瀑布不大，底端是一个小水潭，清澈的流水娟娟地汇入小谭，和缓地吟出一首首悠长的诗。水声潺潺，恰好可以遮盖住黄少天碰碰的心跳声。稀碎的石子围成了岸，护着水流，引导着流水涌入洞穴更深处。

瀑布旁的洞穴很大，入口足足能容下十几个人。洞穴前有一只小船，木制的船身飘飘摇摇，似乎正悠然等待着行人。“少天，我们进去看看？”喻文州跟在黄少天身后，见黄少天止步，就走到他身后，引他看那洞穴深处曲曲折折的路。

“好……好的，队长。”黄少天多少还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答应着被喻文州拉上小船。船上没有桨，因为两个人一走上船，小船就自动缓缓地向前飘去，似乎自己认得路，几颗岩石也被好好地避开。洞穴上方是倒挂着的钟乳石，那些岩石似乎马上就要滴下来，可又确实稳固地悬挂着，奇特又梦幻。黄少天迫使自己忘掉了之前的事，专心致志地观赏着钟乳石。他只在四五岁的时候和父母一同来过钟乳石洞，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残存的印象大概只有那洞里的漆黑和寒冷了。再次见到钟乳石洞，感觉却变了模样，黄少天被美丽的自然景观震撼，再加上他努力地想要转移注意力，一时扒着船头，看得痴痴的。喻文州见状坐到他身边，伸手抓住船舷，虚虚地挡着他，以免黄少天掉下去。

船慢慢驶向深处，空气愈发潮湿和寒冷。洞里有几盏或明或暗的灯，忽闪着眼睛望着小船和来人。黄少天不禁后悔为什么没有把外套带上，或者穿一件厚一点的衣服，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冻得瑟瑟发抖，还得掩饰着不能让喻文州看出来。

不过黄少天还是高估了自己掩饰的能力，喻文州早就注意到黄少天的手臂上因为寒冷起了鸡皮疙瘩，于是他拉开外套拉链：“少天，是不是冷？穿我的外套吧。”

“不不不用的队长，这里不是很冷吧。而且你脱了外套难道不会冷吗？”黄少天闻言急忙拒绝，手忙脚乱地想要阻止喻文州把外套脱下来。可是喻文州执意地推开了他的手：“我里面穿了两件，还比少天的厚。天气早就转寒了，少天是不是又不记得多穿衣服了。”

喻文州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黄少天身上，然后在他耳边呵气，轻声说：“少天忘了发烧那次吗？少天总不会是还想多发烧几天？”

黄少天耳朵尖有些泛红，显然还完全没有适应这样突然的亲密接触，他顾不上思考喻文州行为突然的变化，乖乖地穿上了外套，衣物还带着给予人的温暖，把寒冷驱散得远远的。喻文州亲昵地帮他拉上拉链，然后极其自然地拍了拍他的头。黄少天连忙向喻文州表示感谢，顾左右而言他地保证着一定会记得增添衣物。

水流映着烛光摇曳着挥洒过船舷，呜呜的风终于吹开了温柔的山茶，花香似乎充斥了溶洞，淡淡地裹住两个人。风儿书写的信纸，正一点点变换着痕迹，两条浅浅的线齐头并进着，慢慢地交织在一起。

黄少天刚想再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暧昧的气氛，悠扬的乐声就隐约间从远处传来。不知是箫声还是古琴，婉转迂回，和着流水的吟咏，绘成曼妙的诗篇。

“少天，那大概就是人籁。”喻文州听着那乐声，若有所思，“人籁则比竹是矣，那是庄子所说，人间最美的声音。”

“你怎么什么都明白。”黄少天原想着打破暧昧的氛围，可是话一出口，竟有了一丝撒娇的意味。他急忙去看喻文州，却迎上对方带笑的眸子。

喻文州温柔地望着黄少天的眼睛，轻声对他说：“是啊，我怎么什么都明白，单单不明白你。”

黄少天这下彻底红了脸，他急忙背过身去，抱怨地说：“你怎么这样。”

“少天不明白？”黄少天听到喻文州笑了。

乐声窸窸窣窣地穿行过流水，轻轻唤响在两人耳畔。黄少天支支吾吾，想要解释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船底水纹渐渐浅下来，飘飘荡荡间，他们已然来到了洞窟的最深处，小船靠岸了。

洞窟的最深处很冷，喻文州拉着黄少天来到岸上。岸上有一座小亭，小亭的装潢很古雅，木质的栏杆，琉璃的顶。亭子中央有一架古琴，古琴旁还立着几只箫管。虽然没有人弹奏，可是小亭四周却回响出曼妙的乐声。这里是人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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