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2)
虽然一个问句都没有,但确实认认真真抛给纪宁一个问题。
我喜欢你,那你呢。
接手了问题的纪宁果然没睡好,在床上瘫成一个大字。
不行,不能喜欢他。
这是第一反应,最直接的心声。
左腿一蹬,整个身子往右边一翻。
心里邪念丛生,竟浮现出“门当户对”这个词来,他是上位者,自己是底层的蝼蚁,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穷是穷了点,骨子里还有点知识人的优越感。
这些古代人,他们知道地球是圆的吗,知道大陆在漂移吗,看过电视,坐过车吗?
什么嘛,是他配不上我。纪宁小声说。
冯柏衡,冯辰枢,王爷,牧王爷,大人。
就得这么远才算安全距离。
小腿在脚踝上尴尬地蹭了一下,为自己竟然敢把纪庶民与牧王爷放在一起配对而羞愧。
这份羞愧被他这一下蹭走了,究其原因是据他观察,冯辰枢平日里的工作也就都是祈福、吃宴、接待客人之类的,手底下没有几样实务,在游手好闲方面,与纪宁还是相衬的。
右手撑了一下床沿,身体把左胳膊压住。
大体上,喜不喜欢,虽然也要看这些客观差距,其实也还是要看两个人对没对上胃口。
对吗?
不对。
不对胃口。
纪宁不好意思用如花一般的年纪来形容自己,不过课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十七八岁,初升的太阳,未绽的花蕾。
十七八岁的纪宁,最怕那种规规矩矩的人,例如这种听完故事都要抒发三千字的古板王爷。
只是,他真的古板吗?
虽然未曾身居高位,但好在纪宁还是懂得一点设身处地。在王府的这些天,他好像逐渐拨开了眼前的迷障,稍稍把这个人看得真切一点。
他一举一动被规则束缚着,却又好像无视了那些规则。他从未干涉过纪宁的生活方式,哪怕骗子为世人所不齿;他不曾掩饰过自己的好恶,对新奇的事情照单全收;他甚至不太在意心上人的性别,无论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他都看到了纪宁。
也不算是古板的人吧。
冯辰枢和自己一样,也还年轻呢。
啊,这样的包容,当然是多亏了这一张脸。
想到有这么个缘故,纪宁哭笑不得。
胸口有点胀,他挪了**子。幼儿园老师教过,长时间的左侧躺会压迫心脏。
喜欢是不能喜欢的,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不能喜欢。
如果不喜欢,又何必千里迢迢从锦城漂到京城来。
他舍不得路费,怀揣着自己那些家底,紧巴巴地上了一艘货船,沿河而下的那几天时阴时雨,就是没遇上好天,穿的衣服只要沾了水,就会潮潮地贴在身上,一直干不了。
在船上晃荡的日子的确叫人难受,不过在脚踏上岸的那一刻,他就把这种潮湿的感觉忘记了,他没到终点,没时间去回顾。
到了京城,问去王府的路,被指到了瑜王府,绕了个远。他重新打听,辗转到了牧王府。
他睡在干燥的床铺上,拥着松软的被子,路上那些粘稠的雨夜自然被甩在脑后,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再也不愿意忍受那种冰冷潮湿的夜。
人在到家之前,路上的每一个夜晚都不会睡得踏实。
纪宁笑,说得好像这里真是自己家似的,就算换了别人住进来,哪怕是客套也会说声“当做自己家”吧。
他给自己开脱,不是他不信任人,这是野生动物的警惕心。
面朝下趴着,把头埋在被褥间。
对了,为什么要来京城来着。
为了见冯辰枢,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告诉他。
不是喜欢他,只是有点要说的事情。
与小满短暂相聚的那一天,在酒后,他脑袋中突然闪现的事情。
王爷好好地“失踪”的事情,与他失去意识之前,听见的那句话。
“找的就是这纹样。”
电光火石间,纪宁窥见了真相的一角。
他,包括冯辰枢,一直觉得是自己被人寻了仇,可如果对方一开始,找的就不是自己呢。
找的是车的主人,敢用这个纹样的唯一的人。
所以他踏上了来京城的船。
纪宁在床上滚到半夜,最终还是把背贴在墙上。
他也曾幕天席地,在荒野中过夜,他知道在户外,人也一定要找到一个可以背靠的地方,才能睡得踏实。
就在前几天,他向松萝打听过的,王爷那件失踪的乌龙,松萝笑着说,好像是有人把倒在路边的纪公子误认成王爷了。
终于与他忧心的事情重合起来。
既然能认错,认的就不是脸,除了脸,就只能依照车上的纹样来辨认了。
纪宁记得自己昏迷了很久,究竟有没有人路过,他也说不清。
甚至,他自己的东西一件都没丢,消失的唯一一件东西,也是冯辰枢送给他的药囊。
这个认识让他有点震惊,干脆把被子盖过了头顶,生怕脑袋露在外面,会让别人听见自己思索的声音。
别人要杀的是王爷,如果万一假设也许他接受了冯辰枢的告白,两个人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本来杀一个,现在要杀一双。
为了活下去,过得本就很艰难,这种让他上赶着送命的事他一百万个抗拒。
不行不行不行。
他猛地坐起,把被子掀开,大口喘气。
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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