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5(1/2)
苏臻从头到尾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目光闪闪点着星光。
他极力表现出轻描淡写的模样, 看上去似乎就真的只是去旅游几天, 等旅行结束便会回来。
即便苏臻保持着平平淡淡的表情,寻寻常常的语气, 可唐宝却没办法像他那样淡然。
心里如同塞满了乱麻,纠缠成一大坨膨胀的死结。
一时间,脑子有些空白,唐宝无意识的绞着被子, 抿着嘴唇,眼神散乱。
苏臻喂饭的手顿在半空中,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想了想, 放柔声音,解释道:“这次的任务难度不高,真的,你放心。”
“我拿什么相信你?”唐宝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定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似乎想透过他的外表,看进他的内心深处。看看是真如他所说,还是他又一次的温柔安慰。
面对不算激烈的反问, 苏臻一时哑口。
对啊, 他又如何跟她证明这次的任务不危险。
在她跟在他的身边, 亲眼见过, 近距离经受过那些惊悚血腥的厮杀后, 她固有观点已经形成。
往后“任务”两个字,在她的脑袋里就会和血腥,枪战,炮火紧紧捆绑在一起。
而这些心理阴影所带来的心理伤害,并不是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语言与保证就能消除得了的。
“相信我。”苏臻不能跟她透露自己的任务,只能重复强调。
他的声音没什么底气,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难过,愧疚,不舍,很多情绪无法准确表达,他垂下眼睛,不敢让她看到他软弱的一面,怕增添她的担忧。
“安全回来。”唐宝没有再逼他自证。
苏臻不会泄露任何有关工作的事情,她也不希望他心生牵挂。
在他的工作上,她早就告诉过自己,一定要给他最大的支持。
这样的不断的自我暗示,才能支撑她在他每一次的失联,与她每一次的噩梦中,拼命的熬过来。
她的理解与包容,才能让他全心全意投入战场中,而不是要分心去想如何才能放她放心。
正因唐宝懂这一点,所以即使她跟苏臻分手,跟他闹别扭,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面跟他犯倔。
所有的担心在她的目光中化成了实质,让他既惊喜,又内疚。
晚上,苏臻又找借口赖在她的身边。
他用几个椅子搭了个简易的小床,就靠着她的病床,可以随时照顾她。
唐宝伤在腿上,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她的家人也不在这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放她单独在病房,他始终不安心。
唐宝看他这么高的个子,蜷着身体,缩在几张椅子上,手脚都施展不开,一定非常难受。
她坐着,靠在床头,低声劝他回宿舍去休息。
不让他留下来,并不是跟他赌气,唐宝实在是担心,他这样将就整个晚上,肯定没办法休息好,或许会影响他在执行任务时做出的判断。
平常人就算了,可他不一样,他们的工作性质太特殊。
这种特殊性,决定了他们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懈怠,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行。
在任务期间,一旦判断稍微出一点偏差,都有可能会成为要了他性命的关键。
苏臻摇摇头,执拗着不肯走。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不算什么,我们还经常在野外幕天席的藏着睡觉,更恶劣的环境都经历过,有个椅子能躺着,已经是很幸福了,不会有影响的。”
唐宝看着他温和的笑脸,真是又急又心疼,不再理他,转头看窗外。
苏臻屈着手肘垫在脑袋下方,侧躺在椅子上,由下至上,静静的看着她。
月光透过玻璃,浅浅的在她脸上铺了一层,让她的脸庞像被沐浴在银白色的水波中,干净剔透。
她的轮廓上泛起清冷的光圈,皮肤通透得快透出光来。
唐宝眼神纠结,似乎在做思想斗争,半晌才回过头来,下定决心般:“你上来,我分半边床给你,挤是挤了点,但有垫子,会舒服很多。”
“不必……”
“来!”
苏臻麻溜的从椅子上起来,睡到了她的旁边。
唐宝滑下来,躺进被窝,四目相对,脸与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手掌长,难免有些尴尬。
她将半边的薄被搭在他的身上,手绕过他的身体,在他的背后给他掖好被角。
病房的灯已经被查房的护士关熄,只有每个病床前还亮着床头小灯,灯光昏暗柔软,并不刺目。
苏臻怕影响唐宝睡眠,拉上帘子后,将他们这个小空间的灯也关上了。
灯光灭下去瞬间,他们的面容便在夜色中模糊起来。
这样的遮遮掩掩,反而让刚才那些强烈的尴尬消散了不少。
“唐唐,说点什么好吗?”
苏臻小声,他现在很想跟她聊天,随便说什么都好,就算骂他也行。
他想听到唐宝的声音,这样,他的心才能安定一些。
他怕他们这样沉默下去,往后,他与她之间,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一见面就无话可说,到了最后,连见到对方都成了一种无言的难堪。
“营长上次私自归还武器,有没有受到惩罚?”
“按照规定,营长的处罚不轻,武器,枪.支,不管放在哪个国家,哪个组织,都是极其严重的事故,又是国际任务,部队不处罚营长说不过去,
原本也确实是要往重里处罚,但营长上交书面材料说清前因后果后,上面就没了动静,昨天发过来一个全军通报批评,似乎就这么了结了。”
“那么,营长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了吗?”
“大概吧,上面还在开会研究,但是看这架势,就算有处罚,也不会很重。”
“营长好人有好报,部队果然是讲道理的。”
唐宝一直担心营长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毕竟他擅自做主归还武器,绝对不是小事,可以说性质十分严重。
部队铁打的纪律,就算要重罚营长,也说得过去。
“嗯。”
唐宝顿了片刻,再次开口:“苏臻,平安回来。”
“我会的。”苏臻忍不住又往她的身边挪了挪。
左手下意识的往她脸上摸去,却在即将靠上的瞬间急刹车。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手有些僵硬的停留在空中。
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有丝孤单,在黑暗中越发的落寞。
他的手指就停在她的脸颊处,看上去已经摸上去了,实际上仍保留了一丝缝隙。
指尖与皮肤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唐宝仿佛能感受到他指尖蒸腾的热气。
“只此一次,你摸吧,摸了后就要平安。”
唐宝叹了口气,她真是对他硬不下心肠,这几天已经对他说了几次“只此一次”了?
苏臻笑了,眼睛在黑暗中徐徐生辉,亮得像窗外黑沉夜空里明亮的星星。
他也不跟她客气,甚至假客套的话都不说一句。
手往下一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她这些日子因着病痛,气色很差,脸蛋总是蜡黄蜡黄的,但皮肤的手感依旧很好,像上等丝绸,柔软又细腻。
苏臻盯着她的眼睛,笑着轻问:“那胜利之吻呢?”
!!!!
这小子是打算拿安全来威胁她?
完全不知道反省的家伙!
一点也不晓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深得得寸进尺的精髓!
可是,唐宝偏偏还不能反驳,也不敢怠慢。
她盯着他,自顾自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总算有了熟悉的表情,苏臻心里默默忍笑,眼睛有些湿润。
她这样明明生气却又忍着不发作的样子,是如此的令他怀恋。
以至于再次看到时,心底竟有股遏制不住的感动悄悄蔓延,瞬间填满他的整个胸腔,让他的心绪澎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宝气不过,有些粗暴的把他推平,手肘撑在床上,把自己的身体拉向他。
她垂头,贴在苏臻的唇上。
苏臻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固定住她的伤腿,微微使劲,让她趴到自己身上。
病房并不安静,不同国家的军人,用着同一种语言,畅快的聊着天,不时发出哄笑声。
在这一室热闹至极的黑暗中,只有苏臻这靠墙的一小角,安静,虔诚,投入,轻轻的交换着彼此无法诉诸出口的心情。
没有任何的欲.望,也不带任何的小心思,就是两个男女最纯粹的依赖和爱慕。
苏臻的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她的背上,在耳鬓厮磨间,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巨大的浪潮给淹没。
似乎亲了很久,又似乎才一小会,久违的亲密让她迅速缺氧,脑袋里煮开水般,“咕咕”冒着热气。
唐宝每次跟自己说已经够了的时候,耳边又突然会蹦出苏臻在巴塔卡那晚跟她说的”听说亲得越深,胜利之吻的效果越好“的歪理。
那个记忆片段,像被卡带一般,不停的在她脑袋里回放,她不敢轻易起身,只能压着他一亲再亲。
苏臻也万万没想到,他随口鬼扯的一句话,竟然让他占尽了便宜。
他真想好好感谢曾经的那个自己,怎么就这么机智呢。
腿上的疼痛消耗了唐宝大部分体力,她亲完后,直接就犯了困。
她的从苏臻的身上爬下来,歪到一边,很快就睡着了。
苏臻仔细听了听她的呼吸,确定她睡着了,便悄悄往她身边又挪了挪,小心的把手臂横到她的身下,轻轻搂着她。
夜班时分,气氛沉寂,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外,其他人都已经陷入沉睡中。
整座医院安静幽闭得可怕。
可就在这样清冷的环境下,一丝异动在外面悄然响起。
紧接着,院子里火光大盛,各种吵闹声迅速汇集,嘈杂起来。
苏臻警惕性极高,很快就惊醒,手摸到枪上,沉着眉眼看窗外。
病房住的都是军人,长期接受训练,比常人要敏锐很多,陆陆续续都清醒过来。
唐宝是最后一个睁开眼睛的。
一醒来,她就看到黑夜被聚集的火光点亮,营地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和火把,吵闹不堪,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下意识看向苏臻。
苏臻没有看她,眼神不似白天谦和柔软。
此时他像猎鹰一般,用带着尖锐钩子的眼神,紧紧盯着外面的动向,按着枪的手已经爆起了青筋。
他的身体紧绷,似乎随时准备跳起来奔赴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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