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7(1/2)
怪异的感觉越加明显。
来人一直在交谈, 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也不像是哈克语。
他们的腿, 结实健壮,充满了力量感, 厚实的布料都不能挡住喷张的肌肉,即使是在放松的时候,依旧紧绷,似乎时刻防御着, 又随时准备攻击。
明显区别于这里的村民。
村民们长期营养不良,短粮缺水,全都骨瘦如柴,有的甚至已经干瘦到看上去只有一层皮肤耷笼在骨头上。
强壮如山的体魄绝对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不是村民!
可他们到底是谁?
此地并非旅游区, 而是刚刚经历了劫难的穷苦村子,又偏又远。
在这样敏感又艰难时间段,是不可能有外人会进村的。
怎么想都极不正常,等脚步声靠近,唐宝才从遮挡物的缝隙中看清他们脚蹬战靴。
太可疑了,简直全身上下都是疑点。
唐宝一动也不敢动,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呼吸调至最慢。
危机时分, 呼吸也是一种累赘, 唐宝只能尽量让动作趋于静态, 生怕惊扰了空气, 又顺着空气又惊扰到他们。
心脏跳得厉害, 被强烈惊吓着,极度的恐惧之下,身体开始麻木,头脑却出乎意料的越发清醒。
她决定等他们走远了,她再撤退。
对抗未知武装力量,对她来说是极其陌生的领域,她不敢贸然行事,只等着先回去见到部队,跟他们如实汇报后,看他们有什么建议和安排。
她躲在凹陷处,听着他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近在耳边,又渐渐离去。
短短数分钟,已经憋到满身的冷汗,唐宝死死搂着自己,控制住颤抖的幅度,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确定他们已经离开,唐宝又屏息辨别了半晌,危机解除。
她的腿不能长时间深蹲,她艰难的从凹陷处爬出来,撑着矮墙慢慢立直身体,伤腿无力,刺痛中带着麻木,差点摔倒。
她连忙加上另外一只手,用力推住墙壁,稳住自己重心,让自己缓过来。
胸口闷得慌,唐宝往隐蔽处又缩了缩,无声的大口呼吸,稍微舒服了点,就不敢耽搁,立刻起程。
她生怕他们又折回来,凭直觉挑了一个方向,赶紧离开。
可是路是越走越远,景色也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唐宝有些慌了,很害怕会不会与那些可疑的人迎头撞上。
正慌不择路,她的脚却踩上了什么东西,没稳住身体,朝地面狠狠摔去。
路面全是各式大小石子,她没有任何防护动作的径直砸在地上,被石子硌过,痛得她快吐血。
来不及起身,她撑着手肘,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炸。
一截腐烂了一半的断臂横在路中间,而断臂里面的腐肉因为她刚才那一脚,而深深陷了进去,看上去既恐怖,又恶心。
唐宝下意识觉得这里不对劲,便强忍疼痛,立刻站起来。
她想了想,觉得应该在这里做个标记,如果部队想要过来查看,她也好引路。
不然以这的个村子的复杂程度,即使她知道目的地是长什么样子,也绝对走不了第二回。
想的是很好,但关键是她什么都没带,只能就地取材。
她又蹲下去,翻找片刻,看到一个头部被磨尖的石块,还算锋利,可以将就着用。
指尖刚碰到石头,烫得她一缩,指头回撤的瞬间,她突然想起苏臻在她兜里放了一个军刀。
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她一路沿着墙壁或树木做记号。
走到一半,又有脚步声隐隐传过来,唐宝汲取刚才的经验,不敢鲁莽上前问路,奔到旁边的灌木丛里藏好。
透过灌木之间的空隙,她能看到他们的模样,她从对方的着装和体型剔除了对方的威胁性,是村民没错。
村民听说她是来问诊的医生,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致谢的话,非常热心的带着她往临时草棚走。
唐宝一边跟随,一边继续做记号。
有了村民带路,接下来就很顺利,不用再走任何的废路,很快就抵达了草棚。
舒晓晓见她一身的狼狈,又去了很长时间,便关心了几句。
唐宝觉得这不是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就先随便敷衍着。
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有关刚刚发生的所有,她并不打算在棚子里说出来。
她打算等到只有部队的人的时候,再把事情和盘托出,看看他们有什么建议。
毕竟是不确定的事,也存在并没有可疑的可能,万一是自己多心了,随随便便说出来,引起村民的恐慌就不好了。
他们才经历了炮火与恐怖分子的双重磨难,内心的创伤尚没愈合,在他们血淋淋的内心再次撒把盐,实在是太不厚道。
唐宝跟舒晓晓搭完话就投入治疗,她的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脖子有些酸胀,唐宝抬头活动一下颈椎。
转动间却看到旁边几个医疗兵脸色奇差,冷汗布满了她们的整张脸孔,脸色暗沉,看上去要随时晕倒一般。
她连忙拿出解暑药递给他们。
舒晓晓在喝药的间隙,用力喘了几口气,擦了擦汗:“太难受了,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点恶心,呼吸不过来。”
她这么一说,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气味不浓,但长时间在空气中盘踞,就像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不透气的米田共一般,闻久了让人窒息。
姜少华也不舒服,心想可能是这里的病人太多,三面都挂了帘子,透气性不够,便起身将后面的帘子也揭了起来。
他刚将帘子往上放到顶棚上,将仰起来的头低了下来,看到外面的情景,差点没吐出来。
即便他是一个资深的医师,见过的尸体数都数不清,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外面大约五百米处,铺开了一堆破草席,上面层层叠叠堆满了各类的尸体。
有的已经已经开始腐烂,周围围满了各式的虫蚁,以及大大小小的动物。
它们啃噬的“沙沙”声,仿佛能顺着风声传递过来。
看到此情此景,姜少华真的就差点没忍住。
他连忙将帘子又放下来,可在他刚才的一收一放间,后面的队员都已经将外面的惨状尽收眼底,纷纷僵了脸色。
他们终于明白,刚才缠了他们几个小时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虽然那些尸体旁边放了除味的药草,可还是顶不住那冲天的尸臭,多多少少会溢出来一些。
村长眼里露出一丝悲凉,盯着帘子,似乎已经透过这遮目的一片,看到了外面的叠在一起的村民的样子。
十天前,他们还能走能跳,一起吃过饭,一起打过猎,活生生存在着的。
可现在却只能死气沉沉的挤在草席上。
“吓到你们了吧?”
“老人家,为什么不给他们埋了?”姜少华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哎……谁不想呢,里面还有我的孙子,他们不是死在轰炸中,就是死在恐怖分子手里,我们都不想让他们暴尸荒野,
可您看,整个村,老的老,残的残,病的病,都被恐怖分子折腾得去了半条命,哪还有力气来帮忙挖坟啊。”
村长苦着脸,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还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将事情道来。
村长的嗓子已经在战火中被灼伤,声音嘶哑带着砂砾的摩擦感,听到耳朵里,像被砂纸缓缓剐蹭着,并不舒服。
但听完他的话,医疗队的人由方才的惊惧、恶心、不解,转化成了深深的伤痛。
“放心吧,老人家,咱们部队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理,等咱们白天忙完了,晚上就帮他们挖坑埋尸,不会让他们就这样晒着的。”
姜少华温声安慰村长,白天无论是医疗队还是工兵营,都很忙。
到了晚上,又可以避开日头,也可以不耽误工作进度,虽然会累一些,但目前来说,是个最好的时间。
村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少华。
见他一脸的认真,不似开玩笑,村长忍不住跪下来向他磕头,眼里浸满了泪水。
这下子,可把姜少华吓了一大跳,连喊着“使不得使不得”。
但他手里还有病人,腾不出手来扶村长。
只能一边干着急,忙叫着让村长起来,一边眼睁睁看着村长布满皱纹,长满青丝的头,结结实实在地上磕足五个才起身。
村长和村民们对这些医疗兵充满了感激,心里的亲切感一下子增添了不少,便把他们当朋友一样,一直跟他们聊天说话,甚至连家里那点事都拿出来跟他们分享。
医疗队的医生护士们都耐心地听着,偶尔接话给建议,时间反而过得很快。
他们说的话大多都没什么联系,想到什么说什么,各种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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