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士（1/2）

回到日月湖不久，大雨就下起来了。

端华心情不错，慢条斯理地饱餐了一顿后，就把帝胤从袖口中拿出来，抖了抖银鳞丝，然后便像牵着一条小狗一样，牵着它出去遛弯儿了。

帝胤一生从未受过如此折辱，它梗着脖子（如果它有）就是不走。端华也不恼，他人在湖底府邸门外悠闲踱步，手上却暗暗发力，把不听话的帝胤拖着前行，看着帝胤几欲杀之而后快的样子，他之前受气吃瘪的郁闷这才稍稍消解。

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不止，本来尚有光明的天空，一瞬间如午夜降临。端华和帝胤同时刹住了步子，抬眼望向湖上。

这雨下的太不正常了。

这个念头甫一浮现在脑海里，湖底立刻便山摇地动起来。满湖的水似乎有了生命且在欢呼庆贺着什么，一闹腾就把端华的府邸冲成了烂砖烂瓦。

端华和帝胤起初还在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端华那刚刚放晴的脸色彻底黑了。

水还在闹腾，老石头精在水里东摇西晃，扯着嘶哑的嗓子嚎啕：“端华，救我，救我啊！”

端华挥手把仍是石头状的老石头精提离了原地，放在了自己怀中，又把帝胤放在了自己的袖口里——整个日月湖，唯有他在风波中岿然不动。

他看着自己那片瓦不存的府邸，把拳头攥地紧紧的，朝整片日月湖水吼道：“闹腾什么！都给我安分点儿！”

此言一出，湖水四寂，好似被夫子训了的淘气的学生们那般，立刻便从喧哗变为了安静温良的样子。

端华重重呼出一口气，也不去看自己面前的那堆断壁残垣了，直接上岸抓始作俑者去了。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好好的日子都过不安生！

他八百年里去过岸上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现在可倒好，一天就上去两回！！

吃了仙草当真是机缘吗？为何他觉得自己造了孽，正在赎罪？

岸上大雨瓢泼，原野上的活物早就回到了能躲避风雨的地方。端华在雨中行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几欲喷发的怒火，只等着找到那让湖水欢腾的人，把一腔既哀且怒的情绪发泄出来，弄死那人算完事儿。

雨水很大，整个世界的雨就像是无数条飞流直下的瀑布落在了人间，可是没有雨往端华身上淋。他在雨中走着，就像是走在一个明朗的好天气里。

帝胤在袖口中待的好奇，想看看外面的雨到底如何，刚伸出头来，就被雨砸了个满头满脸，他的脑袋承受不住突然的袭击，整个身子都掉出了袖口，眼看就要落在地下了，端华地将他兜在了手心里。他悄悄看了端华一眼，生怕他一生气把自己剁了，谁知他这次竟破天荒地没发火儿。

不仅没发火儿，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把自己浑身的雨水仔细擦了擦，又好好地装进了袖口里。

帝胤在那滑润的衣料里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准备酣眠一通，临睡觉前，还在心里悄悄地想，这条鱼也不是太坏呀！

事实证明，天真的人和蛇总会被现实狠狠掌掴。端华在雨中走着，似乎觉得无聊了，也似乎生怕帝胤误以为他是多么心疼他的倒霉，很干脆地把话挑明了：“喂！我跟你说，刚才虽然没打你，但你可不要太侥幸，帕子都给你弄脏了，回去记得给我洗出来，还有，我不平白行善，回去之后记得帮我修府邸。”

帝胤：“……”

“说话呀！”

帝胤闷闷地道：“知道了。”

他说完后又不死心道：“我都这副样子了，哪有手给你洗手帕，修府邸？”

端华信心满满：“该有的时候就会有了，你记得自己的承诺就行。”

整个世界的大雨似乎在高声唱着一首古老而疯狂的狂欢之曲，其兴致之高涨逼的世间万物都没了声响。

帝胤的睡意被刚才端华那几句话都惊没了，他不是个多么安静的性子，心想反正日后还要给这鱼做事，他跟他说两句话，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吧！

他想通了这一点，便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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