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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父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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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时骁今日本就很不痛快。

有人让他更加不痛快了,他就干脆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时骁也不卖关子,当着众宾客的面,随口将时家姑母这些年在娘家和婆家做的事情,桩桩件件翻了个底朝天。

也不管是能讲的还是不能讲的,反正只要是真的,他就毫无畏惧地全说了。

时家姑母听到那些本该烂在肚子里的事情,吓得脸色一白,站都站不住。

时骁是看到了,可根本没想要放过她:“姑母,这么多事之后,您还没学乖啊?”

“您那位夫君真的是失足落水而死吗?这条人命可是您亲手害死的。”时骁淡淡道,“您这些年非打即骂,我这位短命的姑父在您的淫威之下郁郁寡欢,日日吞服庄生散。”

庄生散,本是药铺里给那些疼痛难忍的患者用来外敷缓解的。但不知何时起,有人发现大量食用后能让人忘却现世烦恼,恍若大梦一场,美妙得很。因此,常年流连风月之地的浪荡之徒,最喜服用。

“我听酒友说,那日是您把他赶出了家门。他在船上和明月坊的人饮酒作乐,服下了大量的庄生散,然后自己跑到船头,一猛子扎下去。结果因为手脚都有伤,实在无力挣扎,这才丢了性命的。”

时家姑母已经说不出话,连喘气都费劲。

时骁见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反而笑了:“您还真当自己是风光回府的?别忘了,您是因为赌钱、杀人才被婆家扫地出门的!”

也不管座下众人惊恐,时骁没有一点遮拦地说:“要不是看在宁国侯府的面子上,人家早把你交送官府,秋后问斩了!”

“我没有……我没有!”

时骁冷笑:“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

沈放身边有人交头接耳:“这也不算杀人吧,毕竟她丈夫是自己失足溺水的。”

“嗨,你不知道啊。这位时姑母不仅泼辣,还善妒得很。我娘说,她房里可没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听说啊,早年有个长得还不错的丫头,从小服侍她丈夫的,她嫁过去没几个月,那姑娘就吊死了。”

王刘两位小公子,显然脑子没转过弯,一直沉浸在这费脑子的事情里:“都杀了人……这还不休了她呀?”

沈放看不下去他们俩的傻样:“当时宁国侯亲自把这位姑母接回来的。”

“嘶,那,官家不知道么……”

沈放满不在乎地点点头:“马上就会知道了。”

那边的时音坐不住了,破口大骂:“时仲桀你个狗娘养的!”

时骁眼睛晃过来,盯了他一会儿,又看向他母亲,笑道:“可不就是你娘养我长大的?”

老大时嘉实在听不下去这兄弟俩的污言秽语,可又因为要扶着要晕不晕的姑母,根本没法出言劝阻。

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时音骂了一两声还不收。可刚要出口第三声,时骁抄起手边的瓷杯就往他脑门上掷去。

速度之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时骁这些年校场上不是白待的,这一下其实也就用了五六分的力气,可时音已经被砸懵了,眼前不仅冒星,一抹,这鲜红的血就流下来糊了眼睛。

潘氏见此情景,是真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她被众人摇醒后,瞧着一手的血,眼泪哗哗往下流:“我儿子呢,我儿子呐!”

时家最小的孩子时书,此刻被吓到哭,那眼睛和鼻子皱成一团:“三,三哥被,被二哥扔水里了……”

潘氏一听,干嚎了两嗓子,两眼

一翻,又晕死过去了。

同一时刻,宁国侯时峯的官轿就在离家不远的另一条街上。

他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公事上,西北近日并不太平。

在沙漠中消失了近十年的流离族异军突起,短短数月内不仅踏平了统治西北关外近百年的赫月一族,还将大军驻扎在了离大周西北边防一带很近的地方。

而家事上,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亡妻留下来的那个孩子。

还是被他打到半个月下不了地的孩子。

一路上,时峯总会想起以前木婉还在的时候。小时候的时骁的确也是调皮捣蛋,也总被他和木婉罚跪罚抄,但对爹娘双亲,时骁还是很乐意亲近的。

尤其对他这个父亲,总是说不出的依赖。

直到木婉死后,他离家去往西北的这六年。这六年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峯不得而知。问起旁人,旁人也只道潘氏这位后母做的很好,只是时骁这孩子心性大变,年纪虽小,但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出格。

回来的这些年里,他打也打过,罚也罚过。

可时骁呢?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闹到连天子萧望都知晓了他的荒唐事,还在私下告诫时峯,要他好好管教儿子,带头整肃京中士族子弟的风气。

时骁两次春闱弃考,实在不该。

而他作为父亲痛下狠手,也不该。

宁国侯这几日午夜辗转之际,也会想到时骁能否甘心,是否疼痛。

他的儿子,说是顽劣,可天资聪颖。不论读书还是武艺,在自家四个孩子中都是最出挑的那一个,京城中的同龄人也是望尘莫及的。

论学识,时骁三岁读《修礼》,五岁写文章。哪怕之后无心学习,放弃了读书的前途,可到十一岁被家里逼着就读京都太学府的时候,不仅写出了让天子都赞不绝口的《吴州论》一文,就是那位桃李天下的大儒周自游老先生都曾说“此子前途无量”。

他可是十三岁就一举中了京城解元的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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