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别苑（1/2）
章五
时骁和沈放眼睁睁看着新科状元当街被平王世子“拐”走。
沈放目瞪口呆：“他娘的，这是个什么意思？”
大周民风开放，朝内也不禁男风。秦楼楚馆中专好龙阳之人不在少数，世家子弟虽然不能将此事放到台面上，但在后院养着相公娈童的也大有人在。
时骁皱眉：“赵珺跟严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才见赵珺模样，两人之间明显并非是情投意合。
“仲桀，你可别无事生非。这个严修慈，就是一地痞流氓。”沈放最怕时骁跟从前一样，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强出头，“你现在可还被上头盯着呢！眼下平王又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惹不起惹不起。”
时骁深深看了沈放一眼：“那你爹呢？”
沈家是平王一手提携上来的。礼部侍郎这个位置，也是平王让沈放他爹坐稳的。
朝政上，平王严愈素来和时峯不合，因此沈放他爹一直反对沈放和时骁走的太近。
沈放这人从小也是个难管教的，而且一直没心没肺惯了。原先在老家宣州，沈放也是打遍了方圆十里无敌手的，可等来了京城，遇上个更能打的混世魔王时骁，就和其他小孩一样，只有被揍趴下的份了。
虽然一开始被揍得很惨，可习惯之后沈放就越来越欣赏时骁了。整个京城同龄的小辈间，也只有沈放能受得了时骁的臭脾气，不仅受得了，还老往他跟前转悠。
时间一长，本来也没几个朋友的时骁就默许了沈放成天同他勾肩搭背，也把他视作最好的兄弟。
沈放不太喜欢和时骁讨论上一辈的事情，既然提起也不好不答，撅了噘嘴：“我爹嘛，和我一样求得不多，就安安稳稳当个好官，我们一家子都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
时骁垂眸：“平王高调，严珩跋扈，你觉得呢。”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吗？
沈放怔了怔，哈哈道：“我又不懂这些，反正只要家里没事就好。”
时骁看他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实在不忍告诉沈放最坏的可能。然而沈放和他相交多年，他又决计不能坐视不理：“心远，你既已中榜，来日必然也是要和你爹一样入朝为官。朝中党派复杂，纷争也多，随意站队能平安度日也就罢了，可一朝被官家打压，小则伤筋动骨，大了便是全家遭殃。你明白吗？”
沈放看他说话的样子，总觉得春闱一事过后，时骁是肉眼可见的变了许多。
或者说这种变化早从前几年就开始了，只是如今再比较，才发现时骁真的不再是小时候满大街揍人，上房揭瓦的时仲桀了。
这种气氛下，沈放是最受不了的，尤其时骁的语气像极了他家那位喜欢念叨的老爹。沈放机灵，赶紧把话题扯开去，同时骁讲起白日里的所见所闻。
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相互道别之后，沈放回家，时骁骑马出城去往别苑方向。
时骁的别苑在京城往西十里一处，这是他娘亲木婉名下的房产。十三岁后，他就搬离了京城的宁国侯府，带了一些原本服侍过他母亲的下人住在这里。
别苑的老管家姓钟，上了些年纪眼睛不大清楚了。钟管家的夫人从前是木婉院子里得力的婆子，如今在别苑照顾时骁的起居。两位老人看着时骁长大的，待他从来都是犹如亲子。
钟管家的儿子钟灵远远看见时骁骑马回来，守在门口叫了两声：“公子，公子！”
时骁翻身下马，拍了钟灵两下：“这两个月怎么样？”
钟灵笑道：“苑内一切都好！就是……”
“就是什么？”
钟灵抿了抿唇：“还没找到青桃姐姐。”
时骁皱眉，沉声道：“找了两个月？”
钟灵点头：“方圆三十里都找过了，就是没了人影。十日前托人去京城里问过，也没消息，我爹娘说，怕是被拐子骗走了。”
时骁摇头。
方才听到声音的三四个下人丢了手上的活，此刻都从屋子里跑出来迎接时骁。
钟灵见状也不再说话，只把时骁的马牵到马棚。钟管家和钟夫人急急走出来，见到时骁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钟夫人的眼泪唰就流下来：“公子……”
时骁握着她的手，问道：“钟妈妈，我饿了，厨房有吃的吗？”
“有，有。”钟夫人抹干净眼泪，说，“厨房里有面，我这就给你去下。”
忙活了这一天，时骁这才想起今日是他十六岁的生辰。
看着眼前忙进忙出的众人，时骁长叹了一口气，这两个月压在心口的郁闷，随着这口气，终于消散得一干二净。
众人一通忙活，吵吵闹闹的，总算让时骁有从冰冷的侯府又重新回到了人世间的感觉。
也只有在母亲留下的这一方小小天地里，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到家了。
时骁从厨房拿着吃了一半的面碗一路走回自己房间，看到月下庭中的芍药花开的正好。他随手折下探到回廊里的两支，想着要回房找只玉瓶。
来到门前，屋中却不像钟灵说的已经被打理得灯火通明，反而是门窗紧闭。里头没点上蜡烛，完全是黑漆漆一片。
唯有门上圆锁处插着东西，借着月光一看，是一支还留着点点水珠的桔梗花。
时骁推开房门，房屋里空无一人，静的可怕。倒是屋中屏风后的窗户不知是被谁打开了，此刻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开合声。月光将时骁的影子投下长长的一道，他将碗筷和两种花枝全数放在桌上，低头用桌上的火折点了蜡烛。
坐了一会儿，时骁拿手探了探，觉得碗中面条快要凉透了。
像是早就知道，时骁侧过头对着一旁床上鼓起的诡异大包说：“不饿么？”
那鼓起的一团被子里默默伸出了一截细长的小腿。纵使周围昏黄，可那皮肤却白得发光。少年人的脚踝上套着一圈暗红的股绳，正随着小腿挂在床边上下摇晃。
时骁起身来到床边，正欲弯腰一把掀开被子。然而没等他动手，被褥下首先探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因为在被子里呆的太久，一双明眸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可等目光聚集，这双桃花眼又带着超出他本身年龄的三分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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