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惜别（1/2）

古辞在衣襟里摸了半天，果然摸出了一颗糖果，没办法天生的低血糖，就算不爱吃甜的，身上也不能断了糖。他把糖塞进了小李行嘴里，“这下可算安静了。”

他说着又把被褥紧了紧，最后拿起几案上的一兜雪敷在了小李行的额头上。

“别烧傻了才好。”

小李行烧得意识模模糊糊，物理降温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迷迷糊糊里睁开眼，看见了一截藕白的脖颈，那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青紫的脉络依稀可见。

身后的怀抱很温暖，但他依稀感觉得出，这并不是他的母妃。他不知道是谁，但还是病弱得没法生出警惕之心来。

窗外一夜雪未停，雪花积压在一起，累得太多太重了，就会忽然发出细微的哗啦声，细小的雪花堆得更严实更紧密。

小李行在那个怀抱里安心地去找了周公大人。

再睁开眼，耳畔都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他正在冷泉下打坐，他抬眼一看，他的先生果然坐在岸边的老楠木下。

他隔着水帘沉默而良久地凝望着。雪泉冷透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异常温暖。

先生，他的先生虽然为人温和，却对他很严厉，教习的也都是最难最苦的东西。平时也并常亲近他，但他始终记得他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温暖的怀抱。

“唔嗯。”他闷哼了一声，因为额上被什么东西砸了，很大力，砸地他差点没稳住翻了过去。

“在发什么呆。”岸上人的声音清冷，他斥责人的时候不会面露怒色，声线也不会有什么起伏，一如往常但李行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让你静心自观，你睁着眼睛在观什么。”

“对不起，先生。学生错了。”李行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属于少年的没长开的声音，他没觉得什么意外，坦然接受。

他在泉水里从日出待到了日暮。沉进了心里，又慢慢从污泥沼泽中挣扎了出来。然后听见了雪地上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看到了他的先生，有些不一样。

他的先生没有一如既往地神色冷清，也不是无论伏九地只着书生白袍，虽然还是融在雪地里的颜色，那一身却相当的雍容，李行忽然看他穿成这样觉得有些不适应，但又觉得那绒呼呼的围脖真的很衬他。

他的先生走到冷泉边，皱着眉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这水太冷对身体不好吗？大雪天你在这儿冲凉？”这少年人身体未免也太好了吧。

不是平平的声线，情绪透过语言清晰地传达了出来。他觉得有些奇怪，也觉得这人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是这细小的矛盾还没成型就被瀑布冲散了。

“在修炼。”

修炼？可还行，这是要当武林高手的节奏啊。古辞心想，不过李行有没有半点祝师血统，也没什么好修炼的吧。

“太阳都下山了，你还没练好？”

其实他是该在这里坐到深夜的，但这时他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练好了。”他走出冷泉，走到了他先生的面前。

他还没站稳，那人就伸出了右手，朝着他的发顶比了比，是在比身高：“小朋友，你比我矮好多！今年几岁啦？”那人听起来似乎很开心。

“十四。”他答道，然后就看见那人露出了有点尴尬的表情。这个人好像不是他的先生，他透过那一圈白色绒毛偷偷看了眼这人的脖颈，心想，这个弧度确实是先生不错。

“啊，这样啊，真的是个小朋友啊……哈，哈，”古辞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现李行比他矮，自己会那么开心，但又觉得和一个十四岁的小朋友比身高，实在是有点胜之不武了。“你有干净衣服吗？赶紧换上吧，不然得感冒。”

“好。”他穿过身去拿挂在大楠木上的衣服。

“才十四啊，”也很有王霸之气了，话说回来还没换好声的小李行，声音有点可爱啊。唉等等，“十四？他十四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在大漠里吗？不应该在狄族王室里勾心斗角，攒武力值刷小BOSS吗？怎么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古辞一个人念念叨叨的时候，李行已经换好了衣服走过来了。

“穿这么点你不冷？”

“不冷。”

古辞穿得挺厚实还觉得有些冷，这梦连体感温度都做得这么逼真，也是不容易。

另一边在祖皇陵的山路上，乌乾拼命地奔跑着了，他背上背着一个妇人，正是三年前做了桃花酥给他吃的那位婶婶。

乌澜在他身边一边跑一边抹眼泪，那双永远笑盈盈的杏眼，现在哭得比兔子还红。

“娘，娘，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她哭喊着，“娘，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

“别哭，别哭了，澜儿，”乌乾奔跑着，喘着气，一边安慰着身边六神无主的姑娘，“没事的，有师父在，他能治好婶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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