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所求（1/2）

那个人坐在高座，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微阖着双眼。殿上排着七桌几案，十几个内侍围着几案，在上面布了许多的青玉高脚盘。

很快便都布好了，姚长龟站在那人身边，附身低声说道：“陛下，都布置好了。”

这时他才睁开了双眼，却也只是半睁着看不出表情：“怎么才这么几碟？朕不是说过，不满三千刀不许让他死吗？”

“回陛下，一共三千七百一十二刀才断气，这些呈上来的都是下头精挑细选过的。”

他微挑眉便也没再说什么，一摆手道：“叫人送下去吧，那些仰慕大国师的，一家也不许落下。”

“是，奴才遵旨。”姚长龟行了礼，对着站在下首的左辅点头示意了一下，殿上的内侍们便捧起了鱼贯而出。

李行似乎在这大殿上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可他明明在梦中，仿佛一团飘飘浮浮没有实体的意识。他，有过那种模样吗？凝视着龙椅上的那人，是他却又不像他。

就在这时，高座上的人忽然睁开双眼看向了他的方向，李行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再睁眼时视角已经有了180度的转变——这是那个人的视角！

然而他只是能看见而已，哪怕能感受到四肢也完全无法活动它们，想是被关在了开了一面小窗的牢狱里。

他听到自己说：“走吧，和朕一起去送大国师最后一程。”

“是。”姚长龟应着，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身后。

他们走到了天牢，走向了最深处的牢房，血腥味愈发浓重。木架上绑着一具尸体，已经完全看不出原貌了。四肢腹背骨肉支离，是被人一刀一刀精细地割下来的，然而五脏六腑却还完整地保留着，刽子手大概是一边直面着鲜红跳动的心脏，一边下着手。

这个死相凄厉的人是省朴子，千刀万剐不得超生。

“装神弄鬼了一辈子，死了之后也不过只是一滩烂泥罢了。”李行感受到了胸腔的震动，听到了自己说出这些。

“无趣。”

天旋地转，他又陷在了漫无边际的荆棘丛中。

元初八年四月初三，元初帝李行一身戎装御驾亲征挥兵天水。皇命桓王李复建国，兵部尚书原敬良辅国。淄重粮草先行，元初皇帝是打定主意要将狄族赶出天水九州了。

这些淄重粮草泰半来自秦氏及其党羽，数年间秦氏勾连狄族，通过地下商道以丝绸绣品的交易为掩，大量引进了所谓的玉石珠宝。

祝咒之术以万物为媒，取万物灵气而用之。就像古辞那些玻璃珠是很好的载体一样，许多矿石也有这种能力。

只不过天生灵气之物十世难求，可怨气却常而有之，毕竟这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恩怨情仇。那些玉石珠宝贮藏着最恶毒的怨气，是咒术之基。若以此布置于大成四境，颠覆国运也未可知。

这便是秦氏之罪，贪心不足蛇吞象，秦淮中大概真的怀了登顶的心思。

御驾亲征收复天水的事情一时间沸沸扬扬，李行从戎登基以来这么多年也算是功多过少，不久前还拔除了大成的毒瘤，这一时间可以说是万民所向。元初皇帝战神之名远扬在外，对于大成子民而言，这一仗不若说是期待已久的。

和赵高得一起游荡在淮河沿岸的古辞也从茶馆里听到了这些事儿。

“诸位公子，今日日头甚烈，四方皆是避暑之人，已无空位，不知在下可否冒昧与诸位拼个座？”古辞挂上笑脸，冲着茶馆角落三五聊得正酣的客人问道，他当然不怕热，只不过想来听听八卦而已。

这几个人是在淮水边上做镖局生意的，一个个结实又豪爽，其中一位大概是领头的人冲着古辞一颔首说道：“我们都是粗人，不拘这些，公子请随意。”

古辞道谢入了座，那人又问他：“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何，兄台您呢？”

“我姓吴。我们都是在淮水上跑镖头讨生活的，这都是我们兄弟。”

其余四人也跟古辞打了招呼，四个人都姓吴，都是按排行称呼，同古辞讲话的那个是这几个人的吴大哥。

“吴大哥好，诸位兄台好。”古辞笑着回道，举杯以茶代酒满饮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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