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2)
42.
听闻后来齐容拒绝了皇帝示意下蜂拥而至的侍卫的搀扶,众目睽睽下,又花了一些时间凝神聚力,才撑着一根细的发颤的箭,慢慢打直了腿。
他拄着箭,一步一歪的走回台上,明光急的心尖都在淌血,但被密不透风的人墙堵的严严实实的,在后头干着急。
齐容终于出现在视线里,他一手抓着把染血的箭,一手悬在身后,细看拖了条白角雄鹿,在场皇子都有射杀,却没有一人如他惨烈。
一个皇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人们无不心里如是忖道。
他虽然负血,但是神色坚毅,一个年轻小皇子流露出的神情,更像是一口老钟,敲的人如鲠在喉。
明光觉得他很陌生,直到齐容借着上台的几百步路,仔细的逡巡过人群,看见他时,脸上微妙地流淌出笑意。
齐容将死去的雄鹿摔在中央,皇后倒吸一口凉气:
“你做什么?”
淑妃是最藏不住话的,嗓音又尖又利:“才获得一匹鹿,还把自个儿搞的浑身是伤,现在又是唱哪出?”
这时有个怯生生的声音点道:“看那匹鹿,它...它背上的纹好奇怪..”
那匹雄鹿背上是如其他鹿一般的,淡褐色背纹,但是背线两侧,白色斑纹不是寻常梅花形,而是各如一小座山丘,有峰尖有低势,绵延到股间,深入近一个箭刃所致的窟窿间。
淑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越发恼怒了:“什么东西玄乎成这样,还不快快说来,不说便退下去,简直放肆!”
“朕看你才是放肆!”
突然皇帝震怒,一掌拍在椅侧的龙首上,龙首闷声一响,萦绕在淑妃煞白的脸庞。
“如此聒噪,不知者不言,你什么时候能学学诚儿?真是跌烨儿的颜面。”
皇帝明显不欲和淑妃争执,他起身走近,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这匹非同寻常的雄鹿少顷,发话道:
“钦天监。”
身侧的大太监连忙喊道:“传钦天监——”
一个官服高帽的官员忙不迭跑上来,撩袍子呼万岁,皇帝不耐烦的挡住他:“站着,你说上月十五,月掩紫微,是大凶之兆,紫微内三宿如土流焉,是也不是?”
季则颤巍巍地点点头:“诚然,月掩紫微乃是大凶之兆,需广纳木系,要知木克土太过为木乘土,此时不得已,宁做木乘土。”
山丘,性属木。这时不少人面色都奇异起来。
钦天监观天象之词,非旁人所能知晓,这个不得关注的皇子自然无从得知,倘若真有这一码事儿,他岂不是化凶之大吉?
皇帝点点头,转问齐容道:
“你为何要取这匹鹿来?”
齐容抬起头,直直注视着他年过四旬的父亲:
“...因为儿臣昨夜,有一鹿精入梦,坦言鹿族愿伏大齐天子堂下,祭出一木性鹿灵,庇佑大齐疆土,逢凶化吉,其辨认之征——便是鹿身山丘纹。”
淑妃放在膝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她求助性地看向上首的皇后,后者却慈穆笑了:
“真是好孩子,一片孝心赤诚,皇上,您得好好儿赏些什么才是。”
“嗯,赏,是要赏!”皇帝欣然笑起来,他亲自伸手,把齐容虚扶起来,“父皇记得你约莫两月以前额上受了伤,都已经好全了罢?”
父皇...
齐容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笑了笑:“好全了,儿臣多谢父皇关心。”
“好,那么朕就—”
皇帝转过身,突然众人神情都惊恐起来,齐容站起来的身子,在空中摇了一摇,猛然栽了下去。
“太医!传太医!”
齐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意识,停留在皇帝箭步上前接住他,厉声喝道。
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发觉他渴望已久的父亲的怀抱,其实是冰冷的。
周围人声喧闹,他许久没有成为关注的重心,如今只觉得吵闹。
人墙密不透风地围了过来,他若是有力气睁眼,定是满目人头,一张张权位高低神色各异的面孔。
他很烦躁。
因为这样,会挡住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齐容心想,他的神色应当没有很惨白,比起淑妃来好的多,他没有咬嘴的习惯,是以唇色应也如常,如果他们能让一让,叫那个人看清楚,或许就不用操些没必要的破心。
齐容厥了过去,当场被抬回围场边的行宫里去,皇帝也跟着去了,一干皇子这才换了戎装,一个个喜气洋洋地上来见自己母妃,上来却见人少了大半,自家母妃个个儿神色凝重,纷纷自觉缄口,不知所谓。
齐容自然是被抬去了他的屋子,皇帝也随着在辇上摇了好一阵子,不耐地敲着扶手:
“怎么回事,行宫统共就这么一点大,走了多长时间了还没有到,你们怎么办事的?”
大太监吕和燕有苦不能言,“这...回皇上的话,这行宫里先前有些宫殿是留给其他娘娘的,而且徐才人这不是没来么,所以五皇子就住的稍微偏了一些。”
“谁给的指示?”
吕和燕苦着个脸:“没谁的指示,可是哪怕在宫里,五皇子住的不也是最远的铜柱殿么。”
“行了,朕的儿子,住那么远做什么,整的一年都见不着几回。五皇子此番也不适宜迁宫,等将养好了,把信阳宫收拾出来给他住着,听见了?”
吕和燕这才应下,突然一小太监自远哼哧哼哧跑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报道:“皇上...皇上——晋国公求见。”
吕和燕看着眼色,示意轿夫停下,果然皇帝皱眉一会儿,道:
“转驾去前殿。”
与此同时,明光和另一女子在齐容屋外大眼瞪小眼。
蓝装女子生得俊眉修目,浑身自有一股气派来,身后跟了个面目机灵的丫鬟,那丫鬟一直同明光挤眉弄眼,热切的不得了,
明光却一头雾水,不知今夕何夕。
他在意的是那个蓝装女子,她手腕上挂了一只白玉钏,明晃晃,他无端生畏。
诚婕妤叶素青见他一度看着那只钏,而道:“这是白玉蝠纹钏,找南山御了觉大师开过光的镯子。”
原来是开过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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