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裕南街是b市七区出了名的贫民窟,这儿坐落在b市最边上,背靠深山,巷子七零八落,全是高矮不一的瓦房,遍地是泥土和碎砖瓦。
许南拎着酱油路过街口那棵很高的梧桐树,从树荫间漏下很多细细碎碎的阳光,像极了他记忆里细细碎碎的光阴。
他家还要绕过三四条巷道,今天是中秋,学校放假,他一路走来,闻到了饭菜的味道,甚至,还掺杂了一丝丝肉香。
走到巷子尽头,他看到了一个银色发着光的小铁门,门旁边有一个窗台,那里有一个花瓶,里面放了一朵白色的花。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花,但是个神奇的存在,它将它周围一片,染上了静谧。
顺着它向右数到第三间房,门口堆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窗台上积了很厚的灰尘,那窗户像是贴上了灰色的纸,实际上只是积了厚厚的灰,左上角有一个缺口,现在,从那个窗口里,有声音渐渐传来。
“你又去赌?你不看看现在这个家是什么样?”
“什么样?什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滚开!”
……
越走近声音越大,许南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将酱油放在橱窗里,往里屋走去,然后顺着木梯爬上阁楼。
不到四十平的屋子,分两间,外面是厨房客厅,里面是卧室。
那里面有个很小的窗户,不过已经看不出是一个窗户了,或许像是灰色的木板。但还能透一点光,那些夏日的灼热透过它照进来时,就像是战场上被马蹄踩死的小兵,除了一滩肉泥,什么也不剩下。
上面有个小阁楼,这儿没有窗,凭着瓦片间漏下的光,可以看到它被七七八八的东西塞的满满的,一脚踏上去,灰尘像是受惊的精灵,四处飞舞。
许南蜷缩在中间的木板上,拉过被子,将整个人蒙起来,鼻间都是被子长期阴冷发霉的味道,不过将楼下的打架声阻隔了一些。
他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楼下“嘭”的一声,许桦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
黑暗,沉默,无尽的。
好一会儿,他才掀开被子顺着木梯下楼去。
没有人,一地都是锅碗瓢盆,许南一个一个捡起来,脸盆这次是真的坏了,上一次虽然有些扭曲的凸起,但是还能将就用,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它底下有好大一个洞,真的坏了。
等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了,他走出门,远远的就看到了院落里那个温水瓶,虽然它不怎么保温,但多少能装一些热水,有课的早晨,许南可以就着热水泡一点米饭。可现在,它就那样躺在那里,内胆碎了一地,倔强的聚着最后一点夕阳。
它这样看起来倒是沾染了许多的温暖,就是,有点扎手罢了。
“嘶。”许南倒吸一口凉气,将手指放在嘴里,大脑就开始空白起来。
“喂?”
“那个谁?”
“那个小呆子?”
一连三声,才把许南从无边无际得空白里拉扯出来。他远远的看着坐在自家门口那个又破又脏的沙发上晃着腿的男生。他和许南一个年纪,都是九岁左右的小孩子,可他已经高出许南一个头了,腿很长,穿着一条干净好看的牛仔裤,他叫沈已晚。
沈已晚是一个月前搬来的,正如他家那个干干净净的小铁门一样,他和他妈沈安,浑身都散发着和裕南街不同的味道。
沈已晚见他终于有反应了,嘴角轻轻弯起了一个弧度。许南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沈以晚,的确是直勾勾。沈安和这儿所有的肥胖又粗俗的中年妇女不一样,她穿着精致的衣服,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她皮肤很好,夏天穿裙子时,露在空气中的小腿和胳膊,白得发光,像是纯牛奶,一块五一瓶,喝了可以长高的那种。她眉毛细长,眼睛也很好看,像是一滩水,望上一眼,就会沉进去。她家搬来那天,许南踮起脚,在那个豁了口的窗户里,偷偷看了她好几眼。
但沈安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谁,也没有笑过,她笑起来肯定很温柔,许南如是想。沈已晚和沈安很像,他几乎将沈安的所有优点都继承下来了,而且他还笑,虽然,笑起来坏坏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