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杀死方式（1/2）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电话里复制黏贴似的女声一板一眼地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秋生挂断了电话，心中的弦就快要绷到了临界值。没有感受到恶意，那个闯入者暂时不在附近。

那么就再拨打一遍。

但是……弦断了。

真是可怕的体术，秋生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吐槽了一声。女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强行将还在接入中的电话挂断，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停留在了脆弱的后脑勺那里。

如果说久见秋生是真的无个性的望月绘马的话，或许女人可以在一个呼吸之中把他变成一具小小的尸体。

“望月绘马。”她笑着说：“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呢？”女人叹了口气，久见秋生的力气在她面前还是太小了，只能被她挟持着以看似宠溺的态度拖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

女人关上门，把久见秋生动作温柔地逼到墙角：“无个性的高智商孩子，嗯？”

“你是怎么看穿我的伪装的呢？狗的鼻子都无法做到这一点哦。”

“还是说，你很特殊呢？”

“小绘马……回答我呀。”

她在笑，模仿着渡边夫人的笑容：“不要害怕，这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告诉我好吗？”

“不说的话也没关系……”

“我已经听到了渡边夫人的电话号码了，或许我可以找她开一些无伤大雅地小玩笑……”

“世界上的某一个人，不可能变成两个的。”她她的唇角微微勾着：“如果出现了两个，那么一定会在其中死掉一个。”

“回答我。”她对孩子如是说：“回答我。”

秋生：不要问，问就是自闭症。

……

门卫看见渡边夫人牵着望月绘马的手离开了孤儿院。

“这么晚还要出去吗？”他有些奇怪，看见望月绘马的脸色苍白，恍然大悟：“是小绘马生病了吗？要不要调过来一个医生？”

“不用了。我要带他去找一个很优秀的医生，或许可以治愈他的心理问题……啊，出于某种原因，只能在黑夜里出没。”

“只能在黑夜里出没……”这个暗示性太强了，门卫很懂的点了点头。

世界上总会存在一些只能出没于黑暗之中的人，他们身负罪恶与悲哀，堕落与乞求。

过了一个小时。

渡边夫人疲倦地从车子上下来，额头上带着可疑的微肿印子，妆容有些花了。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很新的珍珠项链，原本那条项链被她胡乱地塞在包里，还从拉链那里露出了一角。在她的手中提着一个纸包，是糖栗。

门卫对她打招呼，并且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的身后：“渡边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吗……欸，小绘马不在吗？小绘马被留在医生那里了吧？如果说能治好小绘马的话，那真是太好了。”他由衷地祝愿道。

望月绘马在孤儿院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尽管他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

他来孤儿院大概也就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却已经人尽皆知了。几乎所有的成年人——当然，这座孤儿院里的成人大概都是手染血腥的敌人——几乎都对他有种偏向性的宠爱。

并不是因为他的光明，而是由于他的安静……以及其他的什么。

他那么安静，从来不笑，但是却又能莫名其妙地感觉出他藏在身体内部的善意。

就像是被罩在玻璃面里面的小小灯火，在黑暗的道路里前行，有他就不是那么怕了似的。

对他微笑，他也会回复你一个僵硬的，完全是模仿出来的那种微笑。

但是祝福的意味是一样的。

而且……绘马身上有小小的，无知的黑暗影子在啃噬着他，这种痛苦毫无疑问在折磨着绘马，但是没有人说出来。

他们拥抱他，安慰他，与此同时也冷眼看着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

他们爱他，又嫉妒他，恨他，可是爱又比恨多一点。

与此同时，几乎院里的孩子都知道望月绘马是“特殊的”。

“绘马哥哥最好了。”杏子如是说，满足地吃着黑巧克力，尽管黑巧克力是苦的。她是唯一一个和绘马关系很好的孩子，因为众所周知，孩子们会憎恶那个得到了更多“成人”关注的孩子。

杏子和绘马的关系最好——因为她向望月绘马索要东西的时候，望月绘马不会拒绝她。

杏子热爱，并且擅长于获得利益，而绘马对于她来说，就是利益的来源。

但是这群孩子并不算是很坏——他们孤立绘马的同时，又用别扭的方式关心他——真是矛盾极了。

秋生有时候会想，这具被命名为“望月绘马”的身体里如果不是他这样成年人的灵魂，而是一个真正的孩子的话，一定会被他们这种可笑的方式伤害到。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非要说什么如果的话，就完全没有意思了，因为毕竟真正的望月绘马早已死去了。

如果说事情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大概过了几年，就会看见拥有着“望月绘马”这个名字的久见秋生坐在孤儿院的草地上，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在柔软的阳光之下看着他画画之类的温馨场面吧……毕竟某个意义上，孩子对善意的反应还是最敏感的呢。

但是……

渡边夫人愣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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