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门关6（1/2）

北平的夜总是凄凉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酿成的别样的凄凉，就像是华美的绸缎沾上的污点。

它揭示着每一个光鲜的生命最苍白乏味的底色。

无数人依附着这样浮华的生活生存，就像腐烂的尸首绑缚着腐朽的世界一起，一点一点地共同沉沦。

宫洺也是汲汲众生中的一个，只是他并不甘心。

走出医院的他有些迷茫地徘徊在寂寥的街道，看着周围五光十色，繁华旖旎的夜景，内心反而升起一种寂寞的情绪。

那是一种盘踞在他内心深处，刻在骨子里的孤独，它用它发达茁壮的根茎将他的心缠得紧紧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令他艰难地呼吸着。

宫洺破天荒地没有开车，而是散步走回家。

他的家是一栋带花园的小洋房，坐落在北平城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虽然如此……他的房子比起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大，可靠而且豪华。

他的家里没有人在等他，所以楼上也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宫洺打开玄关的大门，转身，落锁，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

将风衣挂在门口的架子上，路过厨房顺了一瓶洋酒和一个高脚玻璃杯，宫洺懒散地走向缀饰着流苏的大沙发。

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打着旋儿，反射着头顶上水晶灯的璀璨光华，使得它看上去别有一种醉人的光泽。

宫洺伸手扯了扯胸前的领带，疲惫地舒出一口气，整个人深陷在沙发里。

他睁着憔悴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突然感到一刻的释然和放松。

宫洺支着手指轻轻地揉捏着太阳穴。

“叮铃铃……叮铃铃……”

“咔！”宫洺拿起听筒放在耳边，“……喂？”

“宫洺君……”电话里传来一句蹩脚的中文，然后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大阪口音的日语。

宫洺打起精神，时不时对着电话里的那个人发出回应。“嗯、嗯。”

过了半晌，他曲着膝盖，身体往前倾，“佐佐木先生，我能不能……听听我父亲的声音？”

宫铭坐直了背，手心紧张得出汗。

“……这个嘛，宫先生，你知道你现在是在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做事，对于宫老先生，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的……”

话筒里的声音停了停，继续说道，“而且，上头的人对于这次的药剂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希望宫先生不要让我们失望啊……过几天我们就会去查验成果，还请准备好一切事宜。”

“……放心，事成之后，我们一定会让您见到您的父亲。”

宫洺挂断了电话，嘴角的笑容以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呵！”他用骨节分明的手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嗤嗤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凶狠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梗着脖子一口气喝干。

“噼里啪啦……”一下子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宫洺宽阔的胸膛因为愤怒剧烈地起伏着。

宫铭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对着喉咙直接就灌了下去。

当酒精的作用麻痹了自己的神经，他感觉到以自己为主角的这个丑陋的世界正在逐渐模糊，再大的痛苦，再十恶不赦的罪恶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可以轻松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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