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新荷居是青云山七十二居中唯一一个水比陆地多的居所，虽然满目荷叶、到了夏天更是开满荷花美丽非凡，然而因为居所多水，常年潮湿，起居卧室和其他地方比也相较狭小。
蒋遥甚至找不到一块足够大的地方供他练剑，不过因此也练出了踏水无痕的本事。
纪阳提着纪垚的行李，掩不住眼中的羡慕。
他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怕再沉稳大方，也知道不久之前被自己放弃的是一段求之不得的机缘。看着那些还未盛开出荷花的荷叶，纪阳不由得在外门时听到的传言
——据说蒋遥师兄可厉害了，我有一次为蒋师兄送新裁的衣服，恰好看到他在荷叶上练剑。
周围的小弟子纷纷笑了起来，“你骗人哟，荷叶上怎么练剑啊。”
那个弟子一字一句慢慢地说，“虽然我书读的不多，但是也听过‘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惟有绿荷红菡萏， 卷舒开合任天真。’之类的诗词，而看到蒋师兄的剑，我只能说他的剑法像是那句‘川云忽带急雨来，万点纵横打荷叶’吧。”
那弟子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眼里更是无限憧憬。
当时纪阳想，也许他穷其一生也无法领略到那样的境界，甚至是看不懂师兄的剑法的，然而他看到了那样令人永生难忘的一幕，而自己只能凭几句苍白语句去想象师兄的风姿，又何止是比他遗憾得多？
纪阳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那满眼的荷叶，却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人白衣飘飘、在荷叶上练剑的样子，只知道那一定像画里的天仙一样……
“阳儿，你在发什么呆呢？”
纪垚向前走了一段路，却发现纪阳远远拉在后面，不由出声提醒。
纪阳低头羞涩道，“阳儿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荷花池，有些惊讶。”
纪垚难掩激动之情，这个众人羡慕的好地方，将是自己两年的居所，更让人羡慕的是，自己还将会有一个以爱护师弟和乐于助人闻名的好师兄。
想到这一切都是拜纪阳所赐，纪垚确实有些膈应，但是又无法否认若不是沾了弟弟的光，他现在甚至没资格站在这里。
难得软了语气，纪垚不自在地说，“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请求蒋师兄为你……”
话未说完纪阳已经摇头道，“大哥不用为我费心，今次，我……”他想说自己行为不妥，可是纪垚素来小气多疑，纪阳又怕他多想自己并非真心想让。
……也许光“让”一字，就能让纪垚大发雷霆吧。
纪阳在心中苦笑，他素来对兄长充满孺慕，从小时候开始有好吃的，好玩的必定想着兄长，可是这个兄长，对他却是忽冷忽热，难以捉摸。
一时无话。
纪垚自知这事自己的确有所亏欠，拼命回想纪阳平日里对自己的多番好处，他踮起脚，勉力轻轻伸手碰了下纪阳低下的头顶。
纪阳只感觉头上一触即离的温暖，愣愣抬起头看向纪垚。
纪垚已经红着脸转过头去，一把抢过纪阳手里的行李，“就送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会走，你……也快些去游鱼所安歇。”
蒋晨站在窗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系统兴致勃勃道，“我就说是他吧，一定是他！”
蒋晨脸上一派与往日无异的和蔼可亲，心中却是无声地大大叹了口气。
系统尤嫌不够地火上浇油道，“你想想，你做这事也不全是害他，等他跟着剧情一般，成为天下第一人，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功臣。”
蒋晨缓缓道，“我做事从不期盼着回报，只求无愧于心。”
系统哼了一声，“那他可能就不能走上主角之路，而是被他那个废物哥哥压着，庸庸碌碌一辈子。”
蒋晨望向纪阳离去的方向道，“以我的天资，和青云山的法门加以辅导，也能让他成为一代大能。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手段呢？”
系统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之前就说过，仇恨，才能刻骨铭心啊。”
蒋晨手指用力，扣到发白，掌心已经有红色液体流下。
“你总是于心不忍，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不被风雨摧残的树木是不会长大的。你们世界不是有那句歌词‘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蒋晨满心愁绪，倒是被这句走调到魔道的歌冲散了一些。
“我也想给你别的选择，但是你没有。”系统冷冷道。
“你去做，事成之时，他得益；你不去做，这里的人只会因为你的妇人之仁一起死。”
“那，若是他没有走我逼他走的那条路呢？”蒋遥问道。
“那只能让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系统用一种不像机械的奇异语调道，“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蒋晨默不作声好一会儿，系统又软了语气，“而且你焉知你逼他走的那条路，不是他自己真正想走的那条路呢？”
系统还待软硬兼施地劝说，门口传来纪垚的声音，“纪垚，拜见蒋遥师兄。”
蒋晨在一秒钟里调整好心绪，回头笑道，“来了么？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哎，小心些，这里终年潮湿，回头师兄给你几双高些的木屐，防止湿了脚……”
这边纪垚喜不自胜地接受蒋晨一如传言的温暖如春的关爱，那边纪阳郁郁回到游鱼所，再也掩饰不了眼中失落。
然而等待他的不仅仅是天差地别的居所而已。
“看，就是那个人，拒绝了蒋师兄的那个。”
“嘿，算他长得好、境界高又如何，有个拖后腿的哥，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那些虽然压低了音量，却又刻意能被他听到的闲话一字不拉的传入耳中。
一位女修难掩酸意道，“蒋师兄脾气好，竟然还征询他的意见，在别的门派里，哪个师弟妹不是任打任骂，被吩咐往东不敢往西的……”
另一位女修拉拉她袖子，“算了算了，他也是为了他兄长。我听说他那个兄长啊，真是个……唉……”
纪阳权当没听到，只对着那位为他说好话的女修微笑道，“敢问，房间已分配好了么？”
他年纪小脸又嫩，拜托起人一脸诚恳的样子惹得这位年纪稍大的女修母性泛滥，然而顾忌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同伴，只能硬着头皮道，“你来的太晚了，只剩十号房了。”
纪阳道谢过后提着自己的小包裹就离开了。
果不其然，十号房因为无人居住常年失修，与其说是个房，不如说只是小破床的周围有四面墙，且和茅房仅隔一墙，完全有机会与芬芳扑鼻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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