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2）

蒋遥眉头一皱，“他去找纪阳做什么？”

与此同时，那只白色头冠、橙色鸟喙的黄色小鸟在黑夜里稳稳地、未发出一点声音地停靠在纪阳屋外的树上。

纪阳还在回味方才蒋遥的作为中，这边纪垚已经推了门进来。

纪阳看到纪垚也颇为惊讶，不由自主先叫了一声兄长。

纪垚脚步虚浮，满脸疲色。

“兄长，您怎么了？”纪阳立刻察觉到纪垚有所不妥，想翻身下床，却被一双冰凉的手制止了。

纪垚骨节分明的手力道极大地按在纪阳的肩上，“你躺着就好……”

“……兄长？”

纪垚坐在床边，定定看了一会儿纪阳，将对方担忧和不安的表情尽收眼底，又将方才自己的决定回想了一次又一次，终是略带安慰地松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道，“我无事，我……”

他抖抖索索拿出几个小瓶子，“听说你受了伤……这药是临行之前爹娘给我的，这个是蒋师兄赐的，还有这个是我方才求杏林苑的师兄拿来的外伤药……”

纪阳难掩震惊地看着他。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兄长对自己不咸不淡，小时候嫌弃自己跟屁虫一般粘着他，稍稍长大一些，纪阳自己也心中明白，和兄长之间其实天赋颇有参差，兄长对着自己有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不喜之情，他每每想努力去缓和这段关系，得来的却是两个人更加尴尬的相处。而纪阳想要的甚至不是兄长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爱护，只是一声不那么别扭的招呼声，或者是一个和善的微笑。

他从未想到原来自己挨了这一顿打，竟然能得来兄长的关心。

两兄弟的关系却不是一直那么差的。

纪垚记得小时候自己也对这个小团子很喜爱，会偷偷瞒着乳母去戳他柔软的脸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某次离家去学塾再归来开始，他看到纪阳只剩下了说不出的反感之情——或许已经超越反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厌恶。

没有缘由的，出自本能的厌恶。

也许是因为他看到娘亲常常亲自看护纪阳，一直很忙碌的爹爹每次抽空回家，第一句话也必定是纪阳如何了。也许是因为纪阳越长越聪慧可爱，自己每每回到家要复习的学塾的功课，没正儿八经去学塾上课的纪阳只消看几眼就都能背诵。

兄弟俩面上都开始过不去，是自己十六岁那年去花楼找姑娘，那时候有位叫杜若的女子，虽然已是三十出头的模样，眼角间已经隐露皱纹，但是一颦一笑都是风情，眉梢眼角皆是春意，更难得的是不像别的姑娘那样爱施粉脂。她皮肤白皙，一点樱唇，星眼流转之间都是娇媚。

不识女色的纪垚见到这等不加修饰却风情万种的花容月貌，自是一见心醉，常常流连花楼。

那段时间正巧纪父不在家中，纪母身体不佳，纪垚常常寻了借口出门，其实也并不做什么，只是欣赏杜若的美貌。

然而纪垚不在府中，时长喜欢粘着纪垚的纪阳便感到孤寂。有次纪垚实在被纪阳缠得不行，便扔下一句“我去花楼找姑娘，你别来烦我！”就匆匆出门。

年纪尚小的纪阳哪懂什么是花楼，懵懵懂懂地悄悄跟在兄长身后。纪垚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辰便与美人依依惜别，哪料到小纪阳被拉在了花楼里。

幸好他衣着不凡，老鸨看出应该是背着家人偷偷跑出来的小公子，因此无人敢为难，只是问他姓名来历，却是一概不肯说。

纪垚回到家中，把小少爷弄丢的纪家早已大乱，兵荒马乱一阵好找，还是杜若差人送纪阳回到纪家。

原来是杜若见他腰间一块玉佩和纪垚所带的颇像，几句话诱导

之下总算哄得纪阳开了口。

只是这下纪垚流连花楼之事被曝光，少不了一顿好打。就连杜若不久之后都失去了踪影，据说是被纪家赎了身，远远送走了。唯独纪阳被纪家上下安慰了好几轮。

纪垚一颗情窦初开的心，也随着杜若心疼了很久。

而没事儿人一样的纪阳依旧天天粘着他，跟前跟后，每时每刻都在碍眼，对纪垚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滚！我不要看见你！”口不择言的纪垚甚至对着小纪阳吼出了这句话。

其实那会儿的纪阳还是个孩子，哪会儿懂花楼什么的呢？杜若姑娘也随着时间在纪垚心里慢慢淡了，然而说出口的话确是收不回来了……想起前事，纪垚笑得尴尬，却是用了至今为止他对纪阳最真情实意的语气道，“你若是不能自己上药，哥……哥哥也可以帮你的。”

纪阳得了一句安慰，已觉得鼻尖酸涩，再疼再难受也感觉不到了，连忙摇头道，“无事的，我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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