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灰暗的街道里，地面总是潮湿而污黑，整座城市所有肮脏的水流时刻冲刷着每块地砖、周而复始，催生了无处不在的恶臭。

哪怕是一阵微风，都夹杂着因害怕疫病而几乎终生不洗澡形成的体臭。

但这里的人们习以为常。

光是要活下去，就已经夺走他们的全部精力。

不是每个人都像贵族那样可以体面的消磨时光。

毕竟，这是18世纪的巴黎。

但这里的味道已经让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欣喜又沉迷。

即使他背着沉重的皮革走得汗流浃背，可他知道这是值得的。

比起郊区的格里马制革厂里枯燥又单调的气味，城市里多的是他从来没闻到过的新奇味道。

就像一大群色彩斑斓的花蝴蝶争先恐后朝面前扑来，令人目不暇接。

格雷诺耶站在冷清的店面外，贪婪的吸纳所有的气味。

忽然，他嗅到一丝幽幽的香气。

在恶臭杂乱的味道里，如同被沙砾掩埋的珍珠。

他第一次闻到这么纯粹的香气。

主人格里马狰狞凶狠的嘱咐被抛之脑后，他追寻香气来到转角的一家香水店展窗外。

即使隔着厚重的墙壁与木门，他也能嗅到空气中一缕缕挥发的香气。

"最棒的香水——'爱神与赛琪'！"店长佩利西埃骄傲的介绍。

坐在里面的几位贵妇小姐惊喜又满意，陶醉在这香气里。

展窗玻璃倒映着少年蒙尘般灰蓝的眼眸，安静而压抑。

不，它并不完美。少年沉默的想道。

它还可以加好几种花草的味道，像......

他忽然瞪大眼睛。

独特香气如朦胧的雾气般缥缈，却又久久余留在污浊的空气里，清冽又强烈的芬芳。

美妙到让人堕落。

少年猛然奔跑起来，不顾一切的想追上这个味道。

短卷而营养不良的褐发被汗液浸湿，他喘着气接近了这个香味。

那是一块小饼干。

它掉在路边不起眼的角落。

他捡起小饼干，嗅着上面余留的味道。

小麦、牛奶白糖的香味，一个人的体臭糅合爱神香水的味道，灰尘与污水的气味。

还有那一抹微弱而清冽的芳香。

这是什么味道？

他抬头拼命嗅着周围的味道，想找到一丝踪迹，但终无所获。

小饼干已经掉在这里许久。

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失落与不甘。

这么美好的芳香他却可能一辈子错过了。

默默将饼干包在怀里，他只希望上面的那抹香味能慢点消散。

一阵淡淡的黄杏味拂过少年的鼻尖，另一种甜美的气味从他身后流淌而过，那是与饼干上的芳香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猛然回头，一步步跟上那位卖黄杏的红发姑娘。

已经失去一种珍贵的芳香，他不愿意再放弃眼前的这种香气。

即使烟花弥漫，让格雷诺耶失去了一会儿红发姑娘的踪迹，少年依然凭借嗅觉天赋找到了她。

专心剥黄杏的红发姑娘没察觉到背后的黑暗里，幽灵般的少年正入迷的闻着她发丝的香气，无声中透出病态的迷恋。

但她还是转身发现了格雷诺耶。

然后，他错手杀死了她。

为了不让她尖叫惊动经过的一对情侣，他捂住了姑娘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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