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1/2)
告别了师兄妹二人,雪峰赶着林妙儿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马车,此番下山不过数月,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所幸还好,终于要回去了。
希望一路平安吧。
归心似箭,又怕行得太急颠到车内的人,用来指路的伞带着他们一路向北,不到两日,已经进了风落城。
奇怪,这里没有守城的官兵,没有巡逻的岗哨,大街小巷里不时传来顽童们的嘻笑打闹,叫卖的小贩、赶集的妇人随处可见,民风开放的似乎并不要求女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祠堂里不是应该供着一方的神明吗?再不济也应该是土地庙,难道这天风寨是如此的霸道?要强占祠堂香火不成?
“姑娘,你不进去拜一拜吗?我们风落城不信那些光吃香火不给办事的假神仙,我们都拜天风寨的当家的,他们会保佑我们家家有余粮、保佑我们无病无灾,拜他们比拜天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要灵验多了。”
雪峰将马车停到一边,轻身对着车内的人低声说叮嘱了几句,跟着信女走到了一座祠堂门口。
祠堂门口摆放的不是镇宅的麒麟、石狮子,只是两面天风寨的旗子,鲜红的三角旗子绣着金黄的流苏边,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偏偏旗子上印的是一颗骷髅头,着实让人毛骨悚然,俨然就是一面招魂幡在迎风飘扬,还发出沙沙的声响。
发呆之际,宴清河已经扶着马车走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迎风翻飞的旗子微微皱眉,重伤以后的他虽然行动与常人无异,在力道上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雪峰急忙跑过去,双手搀扶着他的胳膊,“清河哥哥,外面风大,你的伤还没好,我们回马车里去吧。”
“先找个地方歇一晚吧。”宴清河伸手帮花妖发上的树叶拂去,他们从林妙儿那里离开后就一直马不停蹄,两日来雪峰都没喝一口水,纵然有带路的法器,雪峰依然是走了些许弯路,不过好在车行的很平稳。
实际上,风落城也只是近些年来信奉天风寨的头领,以前虽然也是民风淳朴,富足一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但是也要看天的脸色吃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曾经的这一方神明被这里的人遗弃了,慢慢地神明的祠堂也被后来确确实实能够满足人们愿望的天风祠取代,这里的人口并不多,可贵之处就在于这里灵气十足,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至于朝廷为何没在这里设置官兵守卫,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天风寨才是这一方百姓的衣食父母。
主仆二人一同进了一家叫缘客来的客栈落脚,雪峰打来一盆温水,解开宴清河腕上的白绫,小心的清洗,本就白皙的腕部如今多了这丑陋的疤痕,宴清河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段时间皮肤微微的发痒,应该是伤口结痂的缘故,雪峰却是万分在意,后悔自己不该在集市上把人跟丢了,后悔自己平日里不学无术,关键时刻帮不到一点忙。
说来奇怪,林妙儿也会一些法术,能接上筋脉,疤痕却未能给除去,不过好在还能正常行走,越想越觉得此次下山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她双手捧着宴清河的手腕,一言不发的出神,宴清河动了动,声音微微沙哑地安慰,“没事,不疼了,别担心。”
下山后经历的这些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了,然而那一晚被群狼撕咬的恐怖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至今回想起来都感觉浑身彻骨的抽疼,许是他身体的异样露出了端倪,雪峰轻柔地帮他擦净了手,不大自然地别过脸眨了眨眼睛,眼泪在他没注意的地方落入了尘埃里。
他总是这样只顾着别人,从前是,现在也是!但凡他能多为自己考虑一丁点,也不会落得这般境地,有时候都想扒开他的心看一看,和别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将他的箫取下来放到床头的一边,安顿他躺下盖好被子,只留一盏微弱的烛灯微弱地亮着,雪峰拐到另一侧的床边,才悄悄地从怀中取出在凡间集市上买的一支玉簪,还是被天祭剑所伤之前买了准备送他的,一直贴身带着,被体温捂得微热的玉簪质朴典雅、温润如他,雪峰不过犹豫了片刻,依然将其抛出了窗外。
应该是碎了吧。
不满林妙儿的痴心妄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胆大妄为呢?这凡间俗物如何能配得上他?自己这等卑贱之物如何能亵渎他?凡间此行,是他的劫,亦是她的难。
他们二人,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从小的玩伴,她看着他从出生到成年,他看着她从一朵花化成人形,万年平静的岁月长河里,来了一趟人间就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只是,那个人即便是痴了、傻了,还是初心依旧,还是那样善解人意,反倒是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小花妖,别的不学,竟学了凡尘俗世的情情爱爱,而且是永远也不能表达出口的情愫,这种腌臜的非分之想,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何必拿出来污染了那个人的耳朵呢?这难以表述的痛苦,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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