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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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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风落城。

白发妖人像往年一样来到风落城,经历了一场屠杀的风落城,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在空气中闻到腥甜的血味,幸存的人重新开始他们的安逸生活,不过是一群同城的街坊邻居,死了便死了,活人还有活人的日子要过。

毕竟人都是健忘的生物。

黑袍银发的男人站在风落城最高的一处城楼上,眺望着这座给他带来人生中最美好也最痛苦的城池,当年和落儿相爱后,在风落城度过一段让他永生难忘的时光,后来落儿因为替兔妖挡天劫身受重伤,最后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想到风落城几万年来的民风淳朴,不争不抢,礼貌相让,相当于世外桃源的存在,本身就是养身怡兴的宝地,滋养了此处的精灵小妖,包括已经死去的灵魂,也都能被度化,白发妖人只好将落儿生前所穿的衣服带到风落城,为她建了个衣冠冢,每年清明的时候,会专门来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夜半时分,上弦月高悬在夜空中,幽幽清冷的银光斜斜地照在一排排没有墓志铭的土坟堆上,尚带着寒意的风沙沙作响,如同远古的歌谣,为这里沉眠的逝者悲哀,白发人独身落到了墓地前。

风落城西郊外不是一般的墓地,而是一片乱葬岗,有土坟堆,也有立着石碑的青石墓,甚至还有一些不能入祖坟,被裹挟在草席里简单挖个坑掩埋的幼儿,大概是土坑不够深,被野狗扒出来暴露在地面上,乱葬岗上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让这里成了风落城最污秽凄凉的一块地狱,传闻这里有太多早夭的小鬼,小鬼怨气大,不愿入轮回,专门在此吸食活人生魂,所以平常也没人敢踏足于此。

然而,在这一片荒芜的荒坟地里,有一座坟墓颇为奢华,占地面积相对较大,如果是在白天的话,就会看到大理石制成的墓碑上用金子刻着四个闪闪发光的大字——吾妻落儿,白发人在墓前摆放下不知名的带着露水的鲜花。在一众十分朴素,甚至简陋,连一块石碑都没有,周围长满杂草的土坟堆当中,这座坟墓成了耀眼的存在。

但无论坟墓建造得如何富丽堂皇,对这些逝者来说有区别吗?白发人顺着墓碑朝前望去,目光落在乱葬岗杂草丛生的小路上,陷入了沉思。在这样一个晚上来到阴森的墓园,他心中却没有一丝恐惧,也许是因为多年的孤独磨练了他的胆量,也许是这墓园中埋葬着的是他的归宿,甚至,他有种回家的感觉,墓里有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在等着他一起用餐。

其实在很久之前,这里并不是乱葬岗,而是一片视野比较开阔的小土丘,平时鲜少有人来这,是一处比较安静的灵地,春天时漫山遍野长满了清魂草,微风中飘着淡淡的清香,初夏的时候会开满淡蓝色的小花,落儿平日里没事喜欢来这边守着,喜欢夜晚趴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捉山间的萤火虫,喜欢踮着脚尖亲吻恋人的额头,撒娇又欢快地一遍遍问他,“阿渊,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恍惚间,白发人似乎还能看到当年那个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奔跑浅笑的快乐模样,他温柔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幻影,柔和地提醒,“落儿,小心点,别摔着了。”急忙跑上前去想扶起跑得欢快的女子,脚下不小心被拌了一下,才突然惊醒想到,落儿早已离他而去了。

他轻手轻脚地,仿佛怕惊扰了墓中之人一样,在四周撒了一些清魂草的粉末,淡淡的清香掩盖了腐尸的腥气,方才小心翼翼地从特地留出来的小门里弯腰走了进去,掐咒点亮了一盏油灯,微弱灯光被阴气吹得灯火摇曳,几欲熄灭。堪堪能看清墓里的大体情景。

外观豪华的墓里并没有金银珠宝的陪葬品,四周摆满了活灵活现的人偶,人偶无不是成双成对,身着红色喜服,女子巧笑嫣然,男子银发飘飘,栩栩如生,如一对璧人,正是缩小版的天渊和落儿。人偶的正中央是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水晶棺里并没有人,只是几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女式罗裙,罗裙上撒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瓣。

往日里那个冷漠阴险的男人不见了,只见他解开了头顶束发的红珠,悲伤的放到唇边轻吻,眼睛里一片柔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情人耳语,低沉宠溺的嗓音让人不得不彻底沉沦其中。

在他一个人深陷回忆中的时候,身边有朵微弱的绿色鬼火拼命的想靠近这个男人,可惜尝试了无数次依然不得其所,男人并没有发现这个微弱的光影,男人靠着水晶棺彻底昏睡了过去,光影就停靠外男人的面前跳跃着,试图让他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

男人睡得并不安稳,口中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落儿的名字,应该是做了让他又痛苦又甜蜜的梦了吧,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落,光影移动到泪珠旁,可是它只是团魂火,根本就做不到为男人擦去泪水。

好在男人昏睡的并不久,苦笑着睁开了红红的双眼,看到面前淡淡的一团跳动的光影自言自语,“落儿,我又来看你了,你放心,我就快要能为你报仇了,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说话间,怀中的聚灵瓶发出叮铃铃的轻微响声,白发男人想到天尊在交给他聚灵瓶时说,聚灵瓶用作聚灵,如果周遭有零散的魂魄的话,只需要打开瓶子将其吸入,魂魄到了瓶子内,被瓶中的灵气滋养,可以给予外界之人想要的回应。

在落儿的墓穴内出现的残魂,还能是谁?想到此,男人开心的竟然有些手忙脚乱,哆哆嗦嗦地取出聚灵瓶打开瓶盖,光影自动地飘进了瓶内,瓶内发出了一阵悦耳的碰撞声,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几乎带上了一丝颤音,“落儿,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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