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1/2）
张思秦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比现在成熟，西装笔挺，事业有为，大概是他未来的样子。
梦里还有一个人，轮廓沉静且柔和，似乎和现在没有多大区别，但那双素白的手却没有拿着画笔，而是沾满了泥，却一样很好看，他是陈亦舒，一个据说在业内小有名气的雕塑家。
大概陈亦舒无论做什么都会吸引到他吧，张思秦在做梦的时候并没有认出陈亦舒，他只是觉得他工作的时候，那个侧面美好得像画。
就像他在现实里做的那样，他第二天就忍不住去找那个雕塑家了。社会跟学校的量级完全没法比，人一旦散场，便像沙子入了海，认识陈亦舒的人极少，他一个也没有找对。
再次见面的契机来自于母校的一次邀约，作为毕业后混得不错的名人，偶尔会被母校邀请回去开场演讲之类的活动，以激励正蓬勃生长的学弟学妹们。他就是在那里，再次遇见了陈亦舒，原来，他是他同届的校友，现在还留在美术系做助教。
后来的事……就跟现实差不多了，张思秦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只秉行一个原则，纠缠到底决不放弃。
成年多时的陈亦舒外表虽然看上去更加柔和了，对人的态度却更加疏离，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容易亲近。
当然，被社会浸染过的张思秦更没那么容易被打发，他层出不断的套路有时候连隐约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张思秦都忍不住咂舌，这殷勤劲儿要是拿去追妹子，谁不沦陷啊？
但是，陈亦舒是个男人。
做梦的张思秦都意识到这行为的不妥，作为直接目标的陈亦舒当然也察觉到了，他几乎是直接开口问的，“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思秦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因为那句话直接把他吓醒了，整整十分钟，他看着宿舍的天花板，硬是没能平息心跳。
他猛地坐起来，架子床被他晃得哗啦啦直响。
闫建安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当做没听到。上官翔睡觉呼噜震天，打雷都不醒。冯远洋的事被内部通报之后，他就休学了。王恺琦最近在校外租了房子，和窦佳佳一起搬出去住，现在不在宿舍。
只有老大李俊杰习惯性早起，听到这声响，从卫生间探头出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张思秦翻身下床，也不管人家是在蹲坑还是解决生理需求，直接闯门进去，抓着老大问：“我心跳失常是不是有病啊？”
老大抓着裤子无语地瞪着他，“你是挺有病的。”
“我做梦了。”张思秦扒着头发蹲在老大对面。
“……你确定要现在跟我在这儿进行一场有味道的对话？”李俊杰再次暗示，见张思秦不动，只好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聊，“做噩梦了？”
“也……不是，挺正常的梦，就是最后被人表白了。”张思秦说。
李俊杰指着门，“滚。”
“不是，你别推我，也不是表白，就是那人问我是不是喜欢他，然后我就吓醒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张思秦又开始扒头发。
“还回答啥呀？你都吓醒了，肯定是不喜欢啊。怎么？是个大美人？这么念念不忘的。”李俊杰边说边点了根烟，刚抽一口，张思秦伸手给他掐了。“嘿——！”
“我走了你再抽。”张思秦说。
“你倒是走啊。”李俊杰说。
“我迷茫。”张思秦还是不动。
李俊杰想抽他，“我还寂寞呢！你这是睡晕了吧，回去继续睡，没准儿还能继续梦。”
张思秦想想有道理，在李俊杰被他折磨得爆发之前滚回了床上。
可惜，梦没能续下去，他直接爆睡到了下午。
第一次不太想去美术系，准确来说，是不太想见到陈亦舒，也不是不想见他……说不清楚，张思秦觉得他现在心情可复杂了，他得理理。
于是他给陈亦舒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又接到了新项目，暂时要忙一阵子，不能过去看他画画了。
陈亦舒回了个知道，就两个字，翻来覆去也看不出花样，张思秦都能脑补出他是怎么用根本没情绪的语气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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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个多月，陈亦舒才在人工湖边又一次看到张思秦，他身边跟着几个娇小可爱的女生，穿着仿古的服装，似乎在请张思秦帮忙拍照。
张思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爱上了摄影，抱着单反还挺像模像样。大概是察觉到别人的目光，他猛地一回头，看见陈亦舒站在远处，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他挥挥手，但他什么也没说，又转过头去继续了。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往常某人看见他就跟隔壁萨摩见到小姐姐似的会直接奔过来……想到这里，陈亦舒猛地顿住，忽然意识到他大概有些自我意识过剩，凭什么默认别人就会这么做？热情终究是会冷却的，保持距离，才是正常的人际关系。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张思秦大概是又揽了什么工作，忙活得很认真，一直没有再转过身。视线落在那娇小的女生脸上，陈亦舒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片刻，他认出来了，是那个总跟在张思秦身后的小学妹，他们这是……？
思绪刚起，陈亦舒立刻阻止自己深究，快步离开。
娇小女生正是关晴歌，她看着陈亦舒的身影消失，拍了张思秦一下，对他说：“人走了。”
张思秦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背这才稍微放松。
关晴歌参加的文学社准备拍个汉服宣传片，原本约好的摄影师有事来不了，冯远洋就把张思秦推出来帮忙，张思秦当时寻思着帮人帮到底，这也是一个相处机会，就答应了，结果出了之前那档子事。
他本来想找个理由推了，耐不住小姑娘软言求了他好几天，出尔反尔不是他的作风，最后他还是来了。怎么就这么巧，让他遇见了万年不出门一次的陈亦舒呢？他会不会觉得他在骗他，他今天编的什么理由来着……反正肯定没说要出来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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