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赤山（1/2）

可能是因为上午提到了赤山，濯央这一睡，竟梦到了很久都不敢回忆的，最开始的时候。

这是这里最高大、最巍峨的一座山，因为山上的泥土呈褐红色，人们都称这座山为：赤山。

很早很早的时候，赤山还是一座高大、茂盛、充满生机的山。山上树木野草郁郁葱葱，春天时，满山的油桐树都开花了，俏生生、白嫩嫩、一簇簇的迎风立于枝头，清雅的花香被吹了满山……

濯央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有意识的，在她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这种迷人的味道唤醒了她，她使劲吸、使劲吸，就感觉‘嘭’的一声，什么钻了出来。

赤水河的源头处钻出一个小水球，那就是她最开始的模样。

她最开始的时候也不叫濯央，没有人给她取名字，她是一团小水球，自然就叫小水球。

赤水，听名字就跟赤山脱不了干系，赤水的发源地就是赤山之巅，小水球正是赤水的灵气所化，也就是说，小水球大概是只妖灵，与其他妖怪不同的是，她的本体是整条赤水河。

可本体跟原形又不太一样了，比如说一只花妖，受了重伤后会恢复它的原形，小水球就不同了，你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再变成一条赤水河！所以说的更准确点，她应该属于怪，精怪。

赤山这么个环境优美、灵气充裕的地方，土著的、移民的妖怪说不少都是谦虚的，那简直是满山遍野到处乱跑。

不过那个时候，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十分淳朴，大部分人都是种地的，不修仙自然也就不杀妖怪，怕都来不急。

妖怪就更小白了，吃饭都遵循自然规律，除了黄鼠狼、田鼠一类跟老农民争争花生玉米公鸡还被打得一瘸一拐之外，多数妖怪都对吃人没什么兴趣。

假如一个采药人进山，被撅着屁股吃草的兔子妖看见了，这只小白兔一定会退避三舍，漫山遍野乱窜，告诉众妖赶紧藏好自己交好的花草妖。那情景，就跟是羊圈进了一只狼似的！

小水球诞生的时候，妖怪圈里有一股这样的风气，众妖不喜欢化形，个个都以原形为美。在如此淳朴的风气里，濯央作为一只怪，受到了众妖集体的鄙视，原因，她太丑。

兔妖说：“我有比白面馒头还白的皮毛，还有跟十五的石榴一样红的眼睛，你就一身水，我才不跟你好。”

山鸡精说：“我的尾巴像彩虹一样五彩缤纷，你的水会打湿我的美丽，我不能跟你好。”

熊妖说：“我有像咱们赤山一样宏伟的身躯，你这个小不点，哪配的上跟我好。”

……没妖跟她好，没妖跟她玩。

小水球听了大家伙的说辞，脸不红心不跳，看了看自己晶莹剔透的身躯，一种凌寒独自开的心情油然而生，拍拍屁股去找她最喜欢的油桐树了。当然，那时候她是不懂什么‘凌寒独自开’的，也没有屁股！

最为一个活的很开心的异类，濯央成功具备以下三大特点：

第一，脸皮厚，从不把众妖对自己的评价放在心上。

第二，顺应流势，这是水的天性，不和山上主要风气作对，你们喜欢满身毛的漫山遍野裸奔，我也顶个水球满山飘，反正我全透明！

第三，适应孤独。

小水球不知道从她醒来至今已经过去多少年，只是在这些年中，跟她待在一起的，就只有山上的油桐树。

她最喜欢赤山的春天，因为春天的时候油桐花都开了，漫山遍野都飘荡着她出生时的那种香味。在这个时间里，她总是找一棵开得最好的油桐树一躺，逗逗鸟泼泼虫。

以前她在树上，总是会被树干劈开掉下来，直到她瞧见有条蛇缠在树上，大为赞叹，忙把自己也挤成了长条形，学蛇缠在树上。

不知是哪一年，那个年的冬天格外漫长，漫天雪花洋洋洒洒，连深不见底的赤水河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小水球左等右等不见油桐发芽，只好钻进赤水河里睡觉，哪知这一睡，就是三百年。

别来天地翻，瞬息如生死。

这世间的故事，发生过的、正发生的、会发生的，也许只用了一瞬，又何况是三百年。

再次醒来的时候，山没有变，妖却变了。

小水球浮在水上，奇怪地打量着山上偶尔从草丛后走出来的各种妖怪，有红眼睛的小姑娘在蹦蹦跳跳；还有身姿婀娜的大姑娘，可惜屁股后还甩着一条大尾巴；还有一脸凶神恶煞的壮汉……濯央郁闷，她睡前大家还不喜欢化形呢，怎么一觉醒来妖怪们都成了这个德行，赤山上的风气真是说变就变！

她一边想一边飘，想去看看山腰上的油桐树。这时，一团雪白突然‘噌’的一下从浓密的草丛里窜出，嘴里还叼着一件花花绿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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