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惊喜》（1/2）
Chapter13
【李允浩视角】
01 等待
我和老师约好在周日见面，她从水原到首尔来，她已经放假了。
我感觉她有事瞒着我，和她通电话时她语气的欢快难道仅仅表示她拥有和学生一样多的假期？
不管是什么，既然她这么快乐，我就一切听她的，不去春川接她，等她来首尔见我。
应她的要求我没有骑摩托车，在离与她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出了门。走在马路上，坐在公车上，这个世界多么美妙，遇到的人们又亲切友好。我感觉提前出门是对的，那个房间已经不能承受我就要满溢的幸福感，而广阔的天地和苍穹都会聆听着我的内心。
我穿着黑色西裤和白衬衣，这样的装扮可以略显成熟，而我的长相本就不是敏浩那种婴儿肥的幼稚，我想如果我手提一个公文包，和我年纪相仿的人都会叫我大叔。我几乎都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笑出声来，向流星许愿是不用代价的幻想，而老天不作无条件的给予，扮老相实在容易。
她让我十点钟在首尔书城门外等她，虽然我内心澎湃，我也明白这可算不上是约会。
没人会在书城约会，她想干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但愿她别把整个书城买下来。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傻瓜，我在书城入口外面的冷饮店买了瓶饮料，坐在店外的遮阳篷下边注视来往行人，边每隔几秒看一下手机。
就在我为时间的缓慢、等待的煎熬折磨的时候，我听到了竟然还能在瞬间想起的声音。
顺着声音，我看到罗惠美拎着一大袋零食和饮料走了过来。我刚刚喝到口中的饮料差点喷了出来，幸运的是我坐的位置上有一份早报，我立马拿过来遮住了半边脸，这一系列动作真是可笑至极，罗惠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脚步轻快的从另一张圆桌岔了过去。
我将报纸扔到桌上，扭过头去看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另一个给我十次机会也猜不到的人，严承贤扬着手中像纸片的东西，口中连连说着什么就要开场了。
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发现书城的三楼原来有家电影院。
当我再次看向他们时，他们正朝电影院内走去。罗惠美手中的袋子已经到了严承贤手中，那小子将袋子甩到肩上，另一只手伸到罗惠美的后背，似乎在试探性的想要放上去。晃动的步伐使那悬空的手臂碰到了罗惠美的腰，她停下来看了看严承贤，后者装作挠头发的样子。
我忍住笑，真的希望严承贤能痛快一点。
02 见面
老师来信息说因为堵车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到时，我将首尔拥堵的交通诅咒了千万次。
爱情使人善良，也让人不可理喻，好在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的不满就有所不同，时间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流淌，堵住的道路总会畅通无阻，而我也总会在这一天等到她。
所有的抱怨在见到她的那一秒想留也留不住，她从taxi上下来还没来得急去接司机师傅的找零，就使劲的向我挥手，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她的面前。
她接过找零，一甩长发，满脸笑容又略带歉意的问我来了多久，我就像个傻瓜，傻瓜能有什么抱怨呢。只要我能像现在这样看到她，再等多久我也愿意啊。
她穿着那种我说不好款式的裙子，与她手中的包的颜色搭配的那么美好。而我久久无法离开的视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多少次的落到她扎起的马尾上。将她丝缎般又微微卷曲的秀发扎在一起的正是我送的生日礼物，那只被她“野蛮”的从精美包装盒里拽出来的黄色发夹。“用这种香蕉型的发夹扎头发很好看。”我想到她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她不仅没有夸大其词，还说得有些保守，不仅很好看，是比好看还要好看。
她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她在说了什么，思绪还在遨游。
“我说，你饿了没有？要不要先吃饭？”她很困惑的看着我。
“老师呢？”我还傻笑着。
“嗯…现在不饿。”
“那等会再吃吧，现在去做什么？”
她站在原地将这附近的建筑物打量一番，我不相信她真的是在作考虑。
“去书城？”她竟然还带着征求的眼神。
“Let\'s go。”
我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手指在各种书籍上滑动，将那些她认为对我有益的都抽出来，仔细的翻看之后就递给我。她是把我当神童还是以为我是大力士呢？手上一直托着十几斤的书本滋味可不好受，她在又放上一整套二年级各门学科的同步训练之后，终于惊呼起来。
“哎呀！允浩，老师可能太心急了。”
“怎么了？”
“你以前落下的功课太多了，而老师想你一口吃成大胖子。”
“这比喻不好，老师。”
“就那意思吧，虽然挑了这么多，还觉得不够似的，恨不能…”
“将这座书城都搬回去。”
“是呀。”她舔了舔唇，眼神专注的看着我面前都快抵着下巴的一堆辅导习题，说：“这一套还是不要了吧，不能把你累坏了。”
她说着要把那套同步训练拿下去，我用一只胳膊托着，另一只手护着它们，说：“都留着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她看着我，脸上带着不确定的笑。
“老师相信我会做完它们吗？”
“允浩，虽然老师相信你，也不能不切实际啊，是…是有点担心…”
“不想学与学不进是两码事，老师。”
“哦？”
“我讲个故事给老师听吧。”
“讲故事？”
她好奇的眨着眼睛，手又去抽出一本封面写满大话的辅导书。
我向旁边走了几步，靠在墙的拐角处，她跟着我走过来，随意的翻动手中的那本书。
“有俩兄弟只相差1岁，弟弟和哥哥一起入学，两人都很聪明。”我开始了自己的故事，老师带着淡淡的微笑听着，“如果我说弟弟从未比哥哥少考1分，老师你是相信的吧？在那个时候他有个理想，就是长大了当宇航员。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妈妈带兄弟俩去韩国大学见一位很厉害的博士。那天和平常任何一天没有两样，兄弟俩都有准备，他们在小本子上都记下了想要提的问题。他们年纪不大，却和父母一样很重视那次会面，这样的事若在第二天告诉班上的同学，那会让同学非常羡慕，因为见到那位博士不是件容易的事。
“早上，父母带着兄弟俩去乘坐公车，妈妈牵着哥哥，爸爸牵着弟弟的手，在站台前，糖饼的香味太诱人，爸爸忍不住的想吃。公车开过来时，爸爸要的糖饼还没有煎好，他紧紧拉着小儿子的手，在自己不可抵抗的食欲面前败下阵来，公车还会再有，但那么好吃的糖饼就要错过了。”
我笑了起来，仿佛又看到踌躇不定的爸爸舔着嘴唇的样子，老师翻着的书摊开在她手心，她的眼睛很亮，问我：“后来呢？”
“后来妈妈带着哥哥上了车，爸爸留下来吃到了糖饼，等下一班的公车，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公车似乎都改道了，每一辆出租都有了乘客，爸爸拉着男孩的手很着急，就在这时，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大叔路过这里，停了下来…”
“允浩…”她的声音颤得厉害，垂下的睫毛颤动着。
“大叔刚好是爸爸的朋友。”我接着说道：“当小男孩坐在那位大叔的身后，在车辆的间隙如闪电般穿过，他都没有闭上眼睛，他只想永远这样驰骋下去，不要停，不要慢下来。不是有句话这样说，一心不能二用的吗，从那以后，他看到课本就头痛，而刺激和冒险使他越陷越深，他成了一个地道的坏孩子…”
“不！他不是坏孩子！”她终于抬起了头，在她喊出这句话时，一滴亮晶晶的眼泪掉在她摊在手中的书页上，浸湿了大片文字。任何语言都不能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最美的诗歌也无法歌颂刹那间的感受，我想在那几秒钟内，我对她的感情超越了一切情感。
我有点慌，站到她的旁边稍微挡着别人的视线，说：“如果他不够坏，就不会总是惹你哭了。”
“不是惹我哭，是…”她忍着眼泪，声音哽咽着。“你以为老师会为坏蛋哭吗？”
“有可能，如果那个坏蛋伪装成好人。”
“才不是，明明是最温暖善良，却伪装成坏孩子。”
“好了，别再夸他了，后面的还要不要听了？”
“老师都知道了，那个男孩对摩托车着了迷，不爱学习惹事生非。在家里让父母操心，在学校令老师头痛，以此为乐并且在受到批评后还会变本加厉。”老师在说这些时一直望着我，尽管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在我听来却那么亲切。
不过，她顿了顿轻叹了口气，又说：“他也太爱捉弄他的班主任了。”
“那要不要以牙还牙？报仇雪恨？”
“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了。老师现在只有一件事要做。”
她说着将手中的书塞进书架，转身向过道走去，我追上去问：“什么事啊，老师？”
没料到她突然的停下来，一回头撞在我胸前的书上，又一次惊呼道：“哦妈！这么多书允浩你抱着不累吗？”
“还…还好。”
她不相信的摇着头，拿了几本过去，说：“老师有点饿了，先去付款，我们就去吃好吃的吧。”
我们从首尔书城出来，穿过正午艳阳高照的马路去斜对面的餐厅吃饭。穿梭而过的行人和车辆的阴影随着热浪移动，我们站在斑马线的一端等候绿灯，老师仰起头，用手掌遮着眼睛看了看头顶的骄阳，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雨伞。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雨伞“嘭”的打开时，我伸手拿过那把伞，她向我靠近，我们随着人群穿行到马路对面的情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03 惊喜
“敏浩一定很后悔，怎么会这样呢…”
老师的目光艰难的从各种颜色和口味的冰激凌中剥开，轻皱着眉头看着我，而当她听到我说敏浩每天晚上等不到金范的E-mail就不睡觉时，她露出了忧伤的表情。“有时候没能说再见的离别，确实让人无法释怀…”她轻声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眼神在我脸上扫过又垂了下去。
我是听到了，可乐杯在手中轻晃了一下，我们都想到了去年夏天的事。
“范在美国过得也不开心，怕是难找到像哥哥那样与他合拍的了。”
“他们好的真像…”老师咬着下唇想着合适的词，结果却让我大笑起来，“就像亲兄弟~”
她大概猜出我在笑什么，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瞪了我几眼，那意思在说我和敏浩的关系这么差，全都是我造成的。她不知道敏浩那小子曾经怎么对我的，不过现在完全是做大哥的样子了，我很感激他每天晚上抽出时间给我讲解习题。
她又问了一些她走后发生的事，我只能把从敏浩那里听到的都告诉她，而前两天叔叔和小婶复婚，我隐瞒了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要我在这样属于我们的欢乐时光里说那些丧气的事，那我真是和自己过不去了。而她竟然也一直没有提到叔叔，有几次我见她提到小婶时眼神恍忽，难免会怀疑她是想到了叔叔，但很快她又笑起来。滔滔不绝的说些只能让人感觉快乐的事，我还没见过她的情绪转变的如此之快，简直难以置信。
能这样和她待在一起，还不算是在天堂的话，那在听她宣布她的决定之后，我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她问我，“允浩，你说那个故事是想告诉老师，只要你想学，就可以和敏浩一样优秀吧？”
我略作沉思，将点缀冰激凌的草莓挑到她的嘴里，说：“但愿老师别认为我是在炫耀，我是有那个打算，老师是相信我的吧？”
“老师相信你，在风波高中允浩只要答应老师的事，都能做到。还记得吗？每次约定要提高多少名，都会超前呢。”
“我怎么会忘。”听她夸我，很受用也有些难堪，而她每次说相信我时，温暖的感觉就裹紧了我。就像那年冬天的夜晚看天她在黑石公园等我，我的眼里一片春天。
“允浩…”她将面前的食物都向外推开，胳膊肘放在了桌上，有点像要谈判的意味。
“怎么了？老师。”我不由自主的想喂她吃东西，她却将我的手推了回来。
“允浩，老师有些话想说。”
“这么严肃…好吧，我听着。”
当我学她的样子谨慎的看着她时，她笑了一下。
“那个…允浩，老师已经在春川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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