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1/2）

就开学这一天的功夫，苏黎就发现，黎簌此人，实在很是视校规为无物，行为举止皆透露着“自由洒脱”，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自己那点小动作在他的大动作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黎簌几乎是凭一己之力洗白了一中所有行为乖张吊儿郎当的所谓“校霸”。

不可谓不高。

早自习刚下课，全班同学都激动不已，上厕所的上厕所，买零食的买零食，聊天的聊天，教室里闹哄哄的。

在这片自由的空气中，苏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黎簌——他昨天为了上分上段位用大号熬夜打了十几局游戏。

结果段位一路自由落体掉到了白银，还被人举报导致不能游戏，可是这人是个不抛弃不放弃的，秉着“多坑几个是几个”的原则干脆七八个小号轮番上阵，成功把一批钻石坑下了黄金。

结果一众小号被全部举报了，早上四点搁那坐在床上骂游戏系统，五点才睡觉。

苏黎就是被他的骂声吵醒，后面睡不着，这才破天荒五点多就起床的。

“同桌，早。”黎簌打了个哈欠，他体质挺特殊，通宵也没留下什么浓重的黑眼圈，只是肤色有些苍白，眼底有些红血丝而已。

配上他的黑色外套加白色T恤，就像个鬼。

“早。”苏黎把早读用过的英语书放回抽屉，“刚才班主任跟灭绝师太刚走，恭喜你，拿下本学期通报批评一血。”

“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黎簌十分惆怅，“在二次元送出的人头，又在三次元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恭喜发财。”苏黎趴在桌上，“祝你早日拿下全校MVP。”

“那我谢谢您嘞。”

“客气。”

黎簌突然梗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同桌，你不觉得你的人设，稍微有点崩么？”

“人设崩了？”苏黎趴在桌子上转了个头，被手臂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眼睛，他看着黎簌，“我说我真的只是偶尔骚一下，你信不信。”

“不信。”

“……”苏黎又转过头去，只留下了一个后脑勺给他看，“随你。”

这个发展方向不怎么对，要赶紧回归正题。

黎簌凑上前去，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臂，“诶，同桌，啥时候再带我上分呗。”

他昨天晚上碰运气，大小号疯狂切换匹配了几十把游戏，结果队友一个比一个菜——因为同段位的几乎坑逼选手，要不然也不可能不上星。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抱个靠谱的大腿比较重要。

“随缘。”苏黎没动，脸朝下趴在桌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着，清脆响亮。

“怎么个随缘法？”

“你猜。”

神特么你猜。

不对，书上说求人的时候看着别人的眼睛才算真诚。

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黎簌弯下腰去，头努力朝上偏转，这才堪堪对上了苏黎的眼睛：“同桌，你能再多爱我一点吗？”

苏黎往前挪了挪，只让他看到了一个弧度精致的下巴：“不能。”

“……看来你的人设没崩。”

何止是没崩——简直是立得稳稳当当的，只是他自己一开始就领会错了而已。

高二正式上的第一节课，是英语。

英语老师四十出头，胳膊夹着一本英语书手里提着复读机，在这平均年龄五十岁的一中算是勉强算是青年才俊，很清瘦，手长脚长的，发际线虽然岌岌可危，但也保持着一个比较清晰的弧度，颧骨跟眉骨一样，都很突出。

人送雅号“猴哥”。

苏黎看了第一眼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叫猴哥，像，实在是像。

“英语课？”黎簌显得有些意外，“卧槽居然是他来教我们的英语。”

“嗯，以前教S班的。”苏黎拿出了英语书，圆珠笔放在手边，准备就位，“调来我们班了。”

一中跟其他众多中学一样，也不能废除了自建校起就流传的传统——尖子班，不过一中比其他学校稍微含蓄点儿，不是叫尖子班，而是S班，一直到苏黎上高一，S班也依然存在，顶天立地般高居顶楼，一个班享有一层楼，闲杂人等不得擅闯的那种。

而S班的学霸，明天都要加课，下午一节晚上一节，除了吃饭上厕所据说都不走出教室门的那种，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的老师亦然。

这猴哥也是其中之一。

今年为了应付检查，S班紧急调动，老师们自然也要调班，只是没想到是教他们班。

“怎么是他……”黎簌拿出了英语书，泄愤似的随手翻开一页，然后握着那支金属自动笔书上的空白处涂涂画画。

苏黎看了一眼，居然是海绵宝宝，可怕。

“现在开始讲课。”猴哥一进教室就把复读机的电源插上了，“翻开单词表，林依琪，你来带读。”

果然是S班的老师，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林依琪应该也是S班调过来的学生，高马尾，校服，黑框眼镜，拿着英语书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一开口就是美国腔，苏黎看了许多美剧，发现她的口音十分标准。

于是苏黎也跟着念了几句。

旁边的黎簌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来：“哟，发音可以啊。”

苏黎看了他一眼：“不标准，我知道。”

“不不不，挺好的。”黎簌说着，给派大星加了它标志性的夏威夷短裤，“听上去很像是咕噜在说话，字正腔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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