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山河社稷图就悬在李家偏屋的正当中。它本是件天下惟此无二的大宝物,但偏摊上了识货不当货的两师徒。
哪吒哄太乙多吃了几盏酒,就轻松地骗得太乙敞开了肚裆怀。他在里头掏了掏,摸出了随心造欲笔1;哪吒又将山河社稷图一裹一收,风火轮一踩,飞至海边。他嘴角咧开,右手腕上缠着的混天绫笔直没入深海。他笑得太阳花似的灿烂。
敖丙浮上来,只半只脸,漏出两只龙角和红眼睛,怯生生的,像小兔子:“哪吒,怎么了。”
父王又催他赶紧挖出灵珠了。敖丙不擅撒谎,话圆不过去,就躲在深海的一个角落里,谁也不见,每日除了修炼就是盼着哪吒唤他出来玩。但等哪吒真叫他了,敖丙又慌了。
哪吒降下去看他。混天绫在海水中相连,红的宽的颜色在无垠的蓝中漂浮着,痴缠又卷开。
混天绫的一角蹭着敖丙的手掌心。
哪吒说:“敖丙,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敖丙乖乖地问他。
哪吒朝敖丙笑。他抓住悬在腰间的卷轴,扯下来,扔到背后去。一声“刷”,卷轴在海阔天地间完全地舒展了它的身形。它既是芥子又是天宇,画布宽且广,细听有声。贴近看,画痕自行上下扇动,社稷图里的世界一秒中诞生虫鸟,千万年只争个朝夕。
敖丙被图的玄妙吸引过去。龙宫不乏法器珍宝,甚至说正因为能畅游无边海域,何种财宝奇幻他未曾见过。但这种生死相依、细小处又见庞大的妙法,敖丙作为一条才两岁的龙,感到新奇。他游近了看,一下入定。龙的竖膜遮起,瞳孔涣散又凝聚。
但哪吒把社稷图拿来,可不是给敖丙修炼用的。
他两掌在敖丙耳旁重重拍响:啪!敖丙一下就从状态中被呵出。这一下的损伤对修炼之人不可谓不大。修法之人除法力本身外,还讲究个对天地万物的境界参解,更何况是妖族,这若能通过社稷图参破此关,对敖丙的裨益良大。
敖丙两手捂了会儿耳朵,眉头皱起,许久后才抬头,脸带红,像是恼火又像是埋怨:“魔头,你做什么?”
哪吒笑嘻嘻:“我是魔头,你又是什么?妖王吗?”他踩着风火轮上下颠倒、左右细看了圈敖丙,摇头说:“不行,妖王小不点,一枪对穿捅。”他拿着火尖枪,戳了戳敖丙的背。
敖丙一下被推远了去,他深呼吸,决定不同这小孩生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玩啊!”
海里的水轻轻啄着敖丙腰间铁链:“去哪儿啊。”
哪吒朝敖丙伸出手:“跟我走。”
敖丙抬头看着哪吒,只一息,点头:“好。”他将手掌叠在哪吒手上,还没眨眼,就被社稷图连着铁链吸进。
海面轻荡,无风轻波浪。海鸟飞过,在铁链上站稳歇息,反颈梳背。这铁链手腕大,蛮横有力,它被拖着,陷进一片温柔画卷中,
社稷图消失了好几日,竟没被人发现。
直某日,李靖有事推偏房门入。他起先有些奇怪,站在横桌前,细想了下,好似未觉出不对;他拿了东西欲走,才忽地反应过来:“社稷图?!”
李靖不同于无天无地我便为这天地的哪吒,也非大肚藏四方、好酒入肠烦恼忘的太乙真人。他镇守陈塘关多年,降妖伏魔,习法术见神仙鉴法宝,他心里自知这山河社稷图的稀缺、精妙之处。这宝器不见,李靖第一反应便是去质问哪吒。
但这几日哪吒虽经常消失踪迹,但除妖任务他难得矜矜业业完成。哪吒不再易于发怒,甚至脾气见好,小孩爬他肩上,拽头发咬腿也不见他生气。反倒笑嘻嘻,颇有种——夫人
道——“吒儿莫不是要看破红尘出家做僧了吧?哪个秃驴敢来哄走我只两岁小子,得见了老娘要揍他。”
李靖思忖:“还是勿随意冤屈吒儿。”
他这般想,面色不动,往宗祠去。
太乙正坐在宗祠下,烟火缭绕。他难得不喝酒,两只胖胖腿盘着坐,拂子放肚下,正静心修习。
李靖心想社稷图怕是失了也几日了,急也不差这几分几秒,勿扰了仙人。他先拜祖先,烧了几炷香,旁着太乙坐下。他鼻里嗅着香息,脑里被诸事烦扰。但一时、两分、三刻。李靖也入定了。
等不知几时,他被太乙叫醒。
“李大人,醒醒。”
李靖睁眼。太乙又说:“大人无事不找贫道。你找我,有莫有事啊?”
李靖先同太乙确认了一遍社稷图的重要性:“此乃女娲至宝。吾师偶得,又假借于我。”
李靖说:“若它丢失,是否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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