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赛人的预言（1/2）

几天后，一个明媚的中午。

时间，像塞纳河的河水，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尤其是对那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来说，当统治者的目光都放在了别的东西上时，他们的日子过得无风无雨，却也无滋无味。

所以那些新奇的人和事才更容易抓住他们的注意力。

在这个明媚的中午，巴黎的集市上来了个可疑的陌生人。说她可疑，不仅是因为在整个巴黎城区，从来没有人见过她，更是因为她那一身古怪的，令人侧目的行头。

她穿一条露肩的深红色旧裙子，披着一件棕色的斗篷，斗篷看上去又脏又破。走起路来浑身叮当作响，就仿佛她在斗篷里面挂满了铃铛。而实际上，那只不过是她颈项上和手臂上缠绕着的缀满小铜叶的链子发出的声音而已。她的脸倒是不难看，确切地说，甚至算得上标致，而且看起来年纪很轻，至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的名字叫尼薇。

“吉普赛人？”市民们窃窃私语。

这陌生人仿佛是聋的，她的眼睛里只有脚下的路。

于贝尔这时候正站在路边，斜倚着一辆手推车。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穿了件亮蓝色的新衣裳，牛皮腰带上还插了把佩剑。不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个什么一流的剑客，实际上，他压根儿连剑都不会使，只是擅长摆出一副具有欺骗性的样子罢了。

“你看那女的，长得倒挺不错，我敢打赌穿好点可以卖个大价钱……”他小声与摊主不着调地说笑。

谁知，那个吉普赛女人像是听见了似的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直落到他身上。她摇晃着身上的铜叶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于贝尔吓了一跳，伸手摸上腰里的剑把。

女人却抓住他的手腕说：“好心的老爷，我从您的脸上看到了富贵之兆！您命中注定会成为一名贵族，会在衣食无忧中度过一生……行行好，给我些钱吧？”

“你在说什么呀！放开我，我没有钱！”他挣扎着要扒女人的手。

“给我些钱吧，好心的老爷，相信我，我会看相！”

于贝尔息事宁人地拿出3埃居放在那女人手里。

“老爷，这可不够一次看象的代价。”

“可这是我所有的钱，我身上没有钱了。”

女人注视着他腰间的钱袋。

“啊啊啊！你想都别想！”于贝尔冲着她摇摇自己的食指。“你以为你对着我随便瞎说两句恭维话我就会信以为真，然后乖乖把所有的钱都掏给你吗？做梦去吧！有本事去讹有钱人，他们自有大把大把的金币赏你……”

“我这儿还有恋爱的药剂，老爷！我可以让您获得任何一位您倾慕的女士的芳心！”

“少来！”于贝尔开始厌恶地甩手。

一位穿得非常体面气派的绅士分开人群向他们走来。

“女士，请你放过这位先生吧，他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人，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要不你来帮我看个象吧，我会支付报酬的。”

吉普赛女人看了看这位绅士，终于放开了于贝尔的手。

“谢谢您，大人。”于贝尔感激地朝他鞠了一躬，敏捷地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吉普赛女人把那位贵族老爷的手拉到眼前，拇指顺着他掌心的纹路滑动着，忽然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女士，是我的命数不好吗？”

“不不不，老爷，正相反，您的运数好得出人意料。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我需要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弗朗索瓦·德·波旁。”

“弗朗索瓦老爷，”女人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您会成为国王的！”

弗朗索瓦怀疑地笑了笑。

“我可受不了你这样打趣。”

“我说的是真的，老爷，您会看到的。”吉普赛女人相当肯定地说。

“但愿吧！”他说着解下腰间的一只钱袋，放在女人的手上。

巴黎城里来了个会看象的吉普赛女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进了卢浮宫。老国王查理表面上对百姓宣称她是个女巫，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违背天主教教义的异端邪说，会毒害听者的灵魂。私下里，他却偷偷遣人接她入宫，想让她预测一下王国的命运。

在那个时候，人们，尤其是统治者，除了上帝，总还需要些别的东西，来佐证自己的胡思乱想。

吉普赛女人被带到了国王面前，她要求取一些国王血和头发，以完成她的占卜仪式。

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要求的东西。

那一夜，星光正好。吉普赛女人在月色笼罩下的，卢浮宫的一座大阳台上生起一堆火，把查理的头发和血扔了进去，口里叽叽咕咕念了一通无人能懂的咒语。随后她抓过一只早就绑在一边，等待着被用作祭祀的，瑟瑟发抖的黑鸡，一刀砍断了它的脖子让鲜红的鸡血淋漓地喷洒在火堆上面。火焰痛苦地扭动了一下，忽然就熄灭了，掉在地上的鸡头，无力地张了两下嘴，像是要完成没发出口的，临终的尖叫。

尼薇走上去，用树枝拨开黑乎乎的余烬，说：

“您将有两个孩子登上王位，但是一个外来者会偷走他们的皇冠。您有两个孩子会死，剩下的那个，将坐在黄金山上哭泣……”

“难道这就是全部了吗？”国王不甘心地问。

“这只是我被允许看到的部分，陛下。”

查理不说话了，他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两个孩子会登上王位，两个孩子会死……

一个外来者会偷走他们的皇冠……

“这样就说明命运还有改写的余地是不是？”他追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