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公爵（1/2）

整个卢浮宫都忘记了阿朗松公爵。

人们送了他个绰号，叫褪色公爵，嘲讽他在宫廷里越来越隐形的地位。而朱利安自己也逐渐意识到，现在，他算是把自己原先仅有的那么一点继位希望，都断送殆尽了！

他自暴自弃起来，酗酒、赖床、暴食、放纵，他深夜在宫殿的走廊里游荡，形同鬼魂，再加上他天生苍白的脸色更使他看上去阴森无比，褪色公爵这个名号他算是坐实了。

“嘿！公爵殿下，小心，是我！好了好了，我扶住你了，没关系了！”

当朱利安在走廊里撞上一个与他同样在深夜出来游荡的“鬼魂”时，他吃了一惊，随后借着那“鬼魂”手里的蜡烛，认出是弗朗索瓦那张谦逊的脸。

朱利安转身就走。说真的，哪怕是现在遇上父亲，都比遇上这个叛徒好得多，遇上父亲他至少还可以让他看见自己的憔悴与悔过，也许还能为他博得点同情心，唤起父亲对他的一点点父爱，可是弗朗索瓦……弗朗索瓦有什么用呢？这个叛徒，就是他出卖了自己，使自己落魄到这个下场。

褪色公爵？他冷笑着，自嘲着。

没想到弗朗索瓦不依不饶，他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公爵的手腕。

“请允许我送你回去，走廊里那么黑，你又没有蜡烛……”

“放开我，我还不是残废，不用你同情我，你这个该死的叛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了殿下，我非常抱歉，但我还是希望能获得为殿下带路的荣幸。”

弗朗索瓦几乎是强行地拖着朱利安的袖子把他带回了房间。我们还记得，纳瓦尔国王自己就住在隔壁。

弗朗索瓦进门，小心地上了锁，又把窗户全都关上，拉上了窗帘。朱利安站在房间里看他做这一切，他愤怒地，咬牙切齿地喊道：“到底谁才是这房间的主人？是你还是我？”

弗朗索瓦回到他面前，把烛台放在桌子上。

“今晚在走廊里，我们不是偶然相遇的殿下，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你背叛了我，害得我失去了父亲的信任，你还有脸来找我？”

“我不明白，你说我背叛了你是怎么回事？因为据我所知，我并没有做过这等忘恩负义的事。”

“你还跟我抵赖？要不是你提前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了卢西亚，我们怎么会失手？她又怎么会知道我告诉了父亲她乱伦的事？”

“殿下这可就错怪我了，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你。”

“救我？弗朗索瓦，你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这算什么救啊？你这是坑害！”

纳瓦尔国王拉着他的衣服请他坐下。

“殿下，坐下我们慢慢说。我请你相信，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始终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就拿这件事来说吧，你指责我背叛了你，而实际上我是救了你啊！”

“此话怎讲？”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杀了安茹公爵会发生什么？你的父亲还是国王，虽然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是凶手，但对你的怀疑是少不了的。你有没有想过当国王怀疑自己的一个儿子杀了另一个时，他会怎么做？”

“但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了，他不能杀了我！”

“是的，他的确不能杀了你，但他可以流放你。他会认为把王位交到这样一位善妒的君主手里是不放心的。他会去寻找旁系的血亲，而一旦他的侄子或者更远的亲戚坐上了王位，你的性命就真的不保了！”

“那我该怎么办？你不会说，我已经彻底与王位失之交臂了吧？”

“当然不是。”弗朗索瓦站起来，从柜子上拿下一瓶未开封的酒。他又从地上捡起两个翻倒的酒杯，用袖子擦擦干净，倒满鲜红的葡萄酒，一杯推到朱利安面前。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是我在纳瓦尔的时候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说，有这样一户人家，猎人父亲有两个儿子，他们都是出色的猎手，敏捷而强健。父亲有一把心爱的猎刀，刀柄上镶嵌着大大的蓝宝石，按照习俗，父亲死后要将这把猎刀传给自己的一个儿子，用以认可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可是给哪个儿子呢？父亲拿不定主意。

有一天，他病了，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就把两个孩子叫到床前，告诉他们谁能先到树林里给他猎一头鹿回来，谁就可以得到这把猎刀。听了这话，哥哥转身就去了树林，而弟弟呢？却还守在父亲床边。

父亲问：‘你不担心哥哥先得手了吗？’

‘不担心’他回答，‘猎刀肯定是我的’。

‘为什么这么说？’父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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