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岭宇宙中心（四）（1/2）
希嘉娜眯起眼睛。她的瞳孔是猩红色的，目光是狠戾的，好像远古的战场，杀意横腾。猎物一旦深陷其中，便绝无出逃的可能。</p>
“如果您觉得被冒犯了，我先道歉。”大吾显然不属于“猎物”的范畴，他谈笑自若，“但我认为，您这位朋友恐怕对您有所保留。”</p>
他说得很委婉。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有所保留”四个字，倘若结合当前语境翻译，意思是“不值得信赖”。</p>
“汐嘉娜，我就说这些人是自私的、恶意满满的吧。你看，堂堂丰缘冠军，一个大男人，居然对一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生出这般猜测。更何况那位姑娘还是他们的受害者，这叫什么来着？贼喊捉贼，倒打一耙。”希嘉娜冷笑。听此，大吾皱眉。</p>
“请不要混肴视听。”小溪推开布鲁皇上前，“请实事求是，不要仗着女性身份，道德绑架。”</p>
“谢谢您，您说这话比我合适。”大吾朝小溪浅笑，眉头舒展开来。霎时，小溪如泄了气的皮球，低声说“不客气”，把碎发捋到耳后。</p>
“听了您的描述，我总觉得，您和罗拉中的某一位在误导我们。”大吾接着说，“当一位画家画出一幅荒谬的肖像画，依您看，是模特误导了画家，还是画家在故意误导观众？”</p>
“我的叙述，让冠军看不顺眼吗？”希嘉娜嗤笑。</p>
“倒不至于不顺眼，只是有些疑惑。我认识小溪小姐两周半，谈不上了解，但大体还是知道的。”他转向小溪，微微一笑，“说起来，我应该是您穿越回来后认识的头几人之一吧？我很荣幸。”</p>
“第四位。我也很高兴认识您。”小溪点头。第一个是蒂姆，第二三位是事务所的两位同事。这两位同事没什么存在感，她两周没见过他们了，竟然有些忘记还有这两号人物。</p>
“我很难将我认识的这位小溪小姐与您故事中的那位联系起来。我认识的小溪小姐，有爱心，有责任心，做事有逻辑，凡事考虑周到。”</p>
我哪有他说得这么好？可能是因为屋子没开窗通风的缘故，小溪双鬓微汗，脸颊杏红。她埋头，盯着木地板上的年轮纹，大吾每说一个形容词，年轮便仿佛阔开了几圈。几句话下来，她感到内心有一棵参天大树破土而出。</p>
“很难想象，小溪小姐会丢下她的家人和宝可梦，孤身跑去另一个世界。也很难想象，她会让罗拉小姐留守这个世界，叫她自己寻求解决方法。两天前，我和小溪小姐在流星瀑布搜集线索，我们得到了一样东西，它能证明小溪小姐一直在为化解陨石危机谋划。”</p>
没错，是那颗陨石。小溪想起秘密基地中的祭坛，难道真是我把那颗陨石摆在那儿的？她在脑海中把各条线索一一翻过，土法炼钢般排列组合。我和皮皮们是什么关系？很显然是我编写了那个密码输入程序，难道皮皮们是我的客户？这年头宝可梦都能当甲方了？她被这个想法逗乐了。她记得梦幻说，皮可西叫她“月亮女王”，联系祭坛上方的巨幅海报，难道那幅海报是神像不成？所以我才是甲方？</p>
“您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小溪小姐，您和她之间不存在任何恩怨。所以，我倾向于您没有说谎。”大吾平静的视线直直撞进希嘉娜。古战场内筑起一尊镇魂碑，希嘉娜眼内的烽火被扑灭了。</p>
“您是写实主义画家，是模特在误导您。”大吾总结，“罗拉小姐一定和小溪小姐定下过某项约定，现在我们无从查证。但我们可以肯定，约定的内容既不是让罗拉小姐独自想办法，也不是破坏传送装置，因为小溪小姐不会这么做。”</p>
小溪点头。大吾分析得对，她既不会让罗拉独自面对困难，这对罗拉的世界不公平；也不会让罗拉破坏传送装置，这对自己的世界不公平。</p>
得到当事人的认可，大吾满意地笑了：“罗拉小姐向您隐瞒了她和小溪小姐的真实约定，也许还向您灌输了要毁掉传送装置的主意。毕竟，只有这么做，才能百分之百确保她那个世界的安全。您身为传承者，在乎另一个世界的安危，和她一拍即合，实施当前这个计划。您说B代表bud，新芽。依我看，B其实是betray吧，意思是背叛。这个计划代表罗拉小姐对小溪小姐的背叛。”</p>
“背叛”二字出口，小溪颅内一阵排山倒海。巨浪中，有光沫一闪而过。她伸手去抓，光沫却在她手指抵达的前一秒，碎掉了。</p>
“您口中的这位小溪小姐，她可信吗？”希嘉娜哂笑，“另外，您一口一个背叛，诽谤得头头是道，但是您拿得出证据吗？”</p>
“首先，不需要证据。我相信我的判断能力，也相信小溪小姐。其次，在这件事上，有没有证据都无关紧要。执着于物证，会忽略驱动案情的心理因素，而后者，往往是破案的突破口。我想，对于如何破案，古德曼先生和小溪小姐比我有心得。”</p>
然而并没有。皮卡丘若有所思，蒂姆则掏出笔记本，把大吾的话一字一句记了下来。小溪完全是半路出家，还不具备侦探应有的素质。</p>
“我也认识罗拉。”蒂姆合上本子，“和她不熟。侦探所成立后，她第一个来应聘。维卡，也就是侦探所在丰缘分部的经理，调查过她。最早的档案只能追溯到四年前，就好像在那之前，她压根不存在。”</p>
“就这样你们还雇佣她？”小遥不可置信地问，“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简直是个定时炸弹。”</p>
“这个嘛……唉，侦探事务所嘛，里面的人总会被奇怪的人和事吸引。”蒂姆摸摸鼻尖。“但是她挺友善的，很执着，不像是有问题；所以她提出要小溪接任时，维卡同意了。”他想了想，补充道。</p>
“希嘉娜小姐，现如今，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大吾面向希嘉娜，语气和缓，“既然虫洞后面的世界有人类居住，我们自然不会立刻发射火箭。”</p>
“瞧啊！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最后不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吗？”希嘉娜笑得前仰后合，“假如裂空座失败了，您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发射，我的目标就是阻止您这么做。我问你们，如果有一天，你和一个人陌生人共同获得1000块钱；假设钱是凭空得来的。现在，你有权决定如何与这个陌生人分享这笔收入，在这种情况下，你愿意分多少给他？”</p>
“凭什么要给？既然决定权在我，那就是我的钱，他得听我的。”潮终于跟上大部队的节奏，开口回答问题了。</p>
“五五分，”小溪说，“这很公平。”</p>
“瞧啊！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区别，高尚者和卑鄙者的区别。我愿意全部给她！我一分也不要！”</p>
希嘉娜尖叫。她神色疯癫，双目决眦，狰狞得有些青面獠牙，手臂颤动不已。咕妞妞似乎同意训练家的观点，它再次喷发出蒸汽火车般的鸣叫，亢奋地满地打滚。</p>
“汐嘉娜，拍击！”希嘉娜高喝。</p>
“钢翼！”大吾迅速下达指令。</p>
“闪焰冲锋！”小遥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命令道。</p>
咕妞妞离传送装置只有30厘米，而盔甲鸟和火焰鸡离了有5米。咕妞妞占尽地理优势，它轻轻蹦起，用力挥舞耳朵，向着希嘉娜手心一击。</p>
金属碎裂声传来。希嘉娜放开掌心，将碎开的传送装置扔在地上。</p>
“踩踏！”她尖叫。</p>
咕妞妞落下，双脚重重蹬地。传送装置碎成了粉末。这时，火焰鸡才赶到，但已经太迟了。咕妞妞被撞飞出去，倒地不起。</p>
大厅再度沸腾。研究员陷入恐慌，文件被抛得到处都是，显示器被撞翻在地。有几个人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哭诉地球的命运，顺带留下遗言。</p>
混乱中，只有希嘉娜笑眯眯地站在原地。</p>
“冠军，您不是说想看我召唤裂空座吗？”她歪着头，乖巧地像只毛辫羊，“我在天空之柱等您。您放心，没有人会死。”</p>
说罢，她抱起咕妞妞，仰天大笑着转/身离去。</p>
“现在该怎么办？”索蓝斯也慌了神，他的眼镜被几个奔跑的研究员撞掉了。</p>
“小遥小悠，你们立刻去琉璃市。找到米可利，传话给他，让他解封天空之柱。”大吾在短暂的思索后下令。</p>
接到命令，少男少女点点头，风一样冲进电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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