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误打误撞(1/2)
顾平炘昏睡了一天多的时间才醒过来。一睁眼,轻微的疼痛感便从腹部伤口处传来。他先是看见了透过窗户照入病房的阳光,久未睁开的眼睛不适的合上,又缓缓睁开。顾平炘费力地转动头颅,打量四周的环境,白色的被子和天花板提醒他所处的位置。
没死成。顾平炘本来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可似乎就连死神都厌恶他,让他又滚回了人世间。
岑玲快步走了进来,见顾平炘睁眼,凝重的脸色有所舒缓。她动动嘴唇,终是没有说一句话。她尚未决定好如何面对顾平炘才能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顾平炘的心情五味杂陈,他果断选择闭眼装睡,回避与母亲的正面交锋。他心头尚堵着股无名的怨气,像一汪深险的海峡,横亘在他与母亲之间,让两人无法接近。
这场无声的较量,岑玲先妥协了。她带着歉意道:“儿子,妈妈错了,原谅妈妈好吗?”近来一连串的事情,早已让顾家千疮百孔。岑玲的眼泪不知落了多少回,泪腺似吸满了水的毛巾般,一点小力便能挤出一把水。这一次,她依旧哭得稀里哗啦。
“妈,你儿子是同性恋。”顾平炘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应了一句,话音疲软。
“阿炘,这两天我也有和医生问过,他们说同性恋不是病。是妈妈错了,妈妈见识太少。”岑玲握起顾平炘的手,儿子的手在她的手中微微一动,像是急着要挣脱,可岑玲没有放手。“阿炘,你从小到大最听话、最懂事,是妈妈一时昏了头......你能不能,再原谅妈妈一次?至于同性恋的事情,给妈妈一些时间接受,好吗?”
顾平炘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泪水滚过他瘦削的脸颊,滑落到洁白的床单上。顾平炘用自己的手反握住母亲的手。“妈,我没达到你的要求,我也不是你们嘴里说的那样优秀,我感觉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岑玲轻轻摇头:“你一直很好。妈妈以前对你的要求太多、太死,我和你们的班主任谈过话了,她说你一直都有在努力。是我的要求太高、太不切实际了。一中那个地方不是J中,你厉害,其他人也厉害。妈妈现在对你最大的要求,就是你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她又连忙补充说:“你伤到内脏了,医生说最好得多养一段时间,你呆在家休息半年,好不好?在家你放松放松,干什么都好。高考的事不必担心,不行咱晚一年考,先把身子养好。”岑玲说着,仔仔细细地在他嘴唇上沾了点水,又毛温水洗净他脸上的泪痕。
“好。”顾平炘轻声道,说完便觉困乏,又睡了过去。
见顾平炘的身体无大恙,岑玲心里的大石落地,联系林松敲定约谈的时间。林松认为不妨让顾平炘再休息几天,调整好身体状态。
顾平炘心情平稳了许多,身体也恢复迅速,三天时间里,已经可以短暂下地活动,面上也有了几分血色。他多数时间仍嗜睡,偶尔清醒时也不太与父母交流,捏着根钢笔一笔一划地躺床上写字。
倒是周其曜来查房时,顾平炘愿意与他多聊几句。
“小家伙,你写什么呢?”周其曜每天下午都会抽出点时间来看看顾平炘,正巧撞见他在床上涂涂写写。
“没写什么。”顾平炘遮掩道。
“给我看看呗,小气鬼。”周其曜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咧嘴一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交了男朋友的人,我们是一类人。”
顾平炘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其曜,问:“你也是Gay?”
“看不出来吗?你见这个医院有哪个男医生像我打扮的这么讲究?”周其曜摸着自己的脸,臭美地说。
顾平炘从没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过“同类”,周其曜是第一个。白大褂似乎总是能带给人安心可靠的感觉,况且周其曜和顾平炘有着共同的经验。顾平炘放下心中绵延千里的防线,选择去相信。经过这么多事,他太渴望能肆无忌惮地与一个人分享心中的苦闷了;涉及到性取向,连林峰云这个倾诉对象都失效了。好在他碰上了周其曜。
“小子不错啊,还会写诗。”周其曜翻看顾平炘的本子,嘉奖道。“让哥看看这写的什么.....”
崭新的笔记本只记下了一首诗:
-
“如果我不是我,
我也能是跃动的鱼,徜徉不绝的河,
把未完的梦托付于往复的洋流。
因为我是我,
梦仅有一次,厚重的灰土将我掩埋,
恒久孤寂。
-
如果我不是我,
我也会是高亢歌唱的鹰,追逐炽烈的太
阳;
做一朵明媚的花,与绿叶缱绻。
因为我是我,
一个贼,偷窃卑微的月光,
蛰伏低语。
-
如果我不是我,
我想是无边的黑夜,你应是耀金的白昼。
混沌是我们的亲吻,轮回是我们的相拥。
因为我是我,
我们不无相似:
从灵到肉,由魂至体。
-
北冰洋与南极洲,
分享同一片冰天雪地,
遥相遇见,永远相隔万里。
-
可如果我不是这样的我,
我眼中的美,是别的花朵。
不是绿叶,不是你。
正因为我是我,
是一片绿叶,
发现了绿叶的美、发现了你。
-
究竟是你的美,让绿叶爱慕绿叶?
抑或绿叶爱慕绿叶,成全了你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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