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2）

那天何岩跟甄矜讲完之后，情绪低落到不行，甄矜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何岩怕甄矜担心，努力想要微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

不过自从那天开始，甄矜决定不再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了。他们两个的问题已经很久了，也不是他们外人三言两语便能劝说好的，还得看他们自己。

甄矜批着卷子，叹了口气。

等到下午各科卷子都批好之后，甄矜叫课代表把卷子拿回班级发下去。他又在办公室里跟沈君川说了会话，就起身去班级看纪律去了。

他从八班那一边的楼梯下来，路过八班的时候看见何岩正在班级里看自习，在讲台前站着，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甄矜看他这个样子有点心疼，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走到班级门口，各科课代表正在发卷子，不少同学拿到卷子看到分数后都很惊喜，也有沮丧的，埋怨老师题出得不好。甄矜失笑，进了教室，边走边看大家的分数。当他路过李子莹的时候，他愣了愣，有点意外。李子莹成绩很好，平时都是班级前三，这次的分数却有点糟糕。

他停在李子莹旁边，李子莹发现甄矜在看她的卷子，抿了抿唇，有点难堪的样子。甄矜拿起她的数学卷，选择题有几道很简单的都错了，后面的大题步骤写得乱七八糟的，辅助线都画错了。

甄矜没有说话，李子莹偷偷看了眼，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她心里没有底，又是难堪又是心虚，头都快低到桌子上了。

甄矜总觉得李子莹心里有事，从之前秋游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不知道她怎么了，想批评她又怕伤害到女孩子的自尊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放下卷子，跟李子莹说，“下课来办公室一趟。”

李子莹答了声“好”，声音细得和蚊子一般。

下课之后，李子莹来到办公室，脸红得像要滴血，站到甄矜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

甄矜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安慰她，“没事，你心里有什么事就跟老师说。这节课教师开会，我请假了，办公室里没有人，你不用担心。”

李子莹这才抬起头来，环望四周，发现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俩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微微松了口气，看着甄矜，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小声道了声“谢谢”。

甄矜叫李子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温声问，“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李子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甄矜笑了笑，“你不用不好意思，具体情况你不愿意说的话没关系。”

李子莹看着甄矜温柔的笑脸，眼里涌上一股热意。她咬了咬唇，“老师，我可以跟你讲吗？”

甄矜看她这幅样子，摸了摸她的头，“你想讲就讲吧，讲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李子莹顿了顿，开口道，“我们家很穷。”刚说了这一句，她就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甄矜，见他没有什么表情，不由地自在了一点。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都很强，很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且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点虚荣心，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家很穷，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说真的有一点难为情。但是她说完之后，甄矜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这让李子莹心里轻松很多，好像自己和其他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样。

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好说了点。

她们家很穷，父亲不上进，整日在家酗酒打麻将，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是她的母亲。她的妈妈是一个纺织厂的女工，一个月只有微薄的收入，基本上都被她爸拿去赌了。李子莹知道妈妈辛苦，所以尽量不给妈妈添负担，在学校只打不要钱的大米饭，就着妈妈做的酱吃。有的时候刘婷婷心疼她，会把自己买的菜给她分，还从家里给她带好吃的。她每次拿到那些昂贵的零食都不舍得吃，等到周末回家，偷偷藏在妈妈上班背的布包里。

妈妈也知道李子莹懂事，每次她藏在自己包里的零食她都会吃掉，那些攒了一个礼拜都不舍得吃的小零食，是一个正在上学的女儿能做到的最大的关心。更别说周末在家里，家务活都是李子莹抢着干的，就为了辛苦了一天的妈妈能有片刻清闲。

母女二人为了生活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这个父亲却看不到妻女的付出，只一味地索取，从来没想着为家里做点什么。甚至有时候喝了酒，上起头来还会打妈妈。李子莹想去拦，都被妈妈阻止了。她这一辈子已经很可悲了，她不想她的女儿被她连累，被她的父亲打骂。

上个月学校组织秋游，李子莹本来不想参加的，但是妈妈怕她不去参加会显得不合群，也希望女儿能轻松一下，无忧无虑地去玩一天。所以她偷偷攒了钱，想让女儿交了秋游费之后再去买点好吃的。但是等到秋游那一周，要给李子莹生活费的时候，妈妈发现她攒的钱没有了。她翻遍整个家都找不到，又怕女儿知道后不去秋游，急得在屋里偷偷流眼泪。直到醉醺醺的爸爸回家，她才知道这笔钱被爸爸拿去赌了，连带着这个月他们要买菜吃饭的钱都输了大半。

妈妈没让李子莹知道这件事，从家里剩下的钱里拿了钱给李子莹，叫她好好玩。然后找了份零工，没日没夜地干活，终于在秋游的前一天病倒了。

这个消息还是她妈妈单位的同事告诉的李子莹。妈妈前一天没去厂子，打电话也联系不到，她爸爸也不在家。同事觉得有点担心，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起早了一点去她家里找，才发现了面色苍白发着高烧的妈妈。而她的爸爸，出去打了一天麻将，回来直接倒头就睡，连枕边人发着高烧都不知道。

李子莹接到同事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只想立刻回去看妈妈。但是现在回家，秋游的钱就浪费了，这都是妈妈辛苦工作换来的血汗钱。李子莹一瞬间感觉自己特别绝望，只好躲在厕所偷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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