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的办法(1/2)
薛龙城锤了两下草地, 忽然意识到人群正在往这里冲来。领头的人他认识, 药堂的黄三,平日里只做浑水摸鱼的事情, 倒没有加入斗争。
薛龙城抬头看冷戈:“他来这里做什么?”
冷戈:“不知道,不过你再不站起来, 就要被碾成肉饼了。”话音刚落, 薛龙城深吸一口气, 抓着身边一块岩石支撑起身体来, 抬起一条手臂,五指张开。
“借你的剑用用。”冷戈把宽剑递给他,他在手里舞两下, 短暂打量,瞄准黄三的位置, 手臂绷紧发力,以开山破石之势刺入人群当中。
人群被分割开, 分寸把握极好, 没人受伤。黄三抓紧机会闪身过来, 像只自由自在的小鸟落在树梢上。他也看见薛龙城,“卧槽薛龙城!”
薛龙城靠着岩石不动声色,只要不动弹他就能端着这幅高深莫测的架势:“是我。”
“你真出来了?你居然肯从你的乌龟壳里跑出来!孟天知道这个消息会气的半死!”薛龙城是什么人?曾经他就是跺跺脚,也能让半个药堂为之震颤的角色, 有薛龙城一日, 孟天便无出头之日。
薛龙城说:“我不跟他比。”
黄三问:“那你出来做什么?”
他说:“我跟秦梦比。”
黄三说:“我觉得你在逗我, 秦梦还没突破纯元境, 你打她不是欺负人吗?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要和她比试炼药!”
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秦梦的修为差薛龙城多少,那么她的丹道修为也高出多少。薛龙城炼药是有天赋,可是这么多年荒废,怕是连怎么升火都不记得了。
薛龙城索性坐下来,“这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听他的口气倒是不慌不忙,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得事情,黄三又问:“那么谁来对付孟天呢?武堂的谁能够胜任呢?”
薛龙城咳嗽一声,目光飘动,飘着飘着变成小心翼翼的窥探。他盯着手上拿桃子的少女,她站着,捧着个桃子啃的咯嘣作响。
冷戈谦虚地说:“是的,我可以。”
黄三问:“孟天的境界绝不止表面上那样,至少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能够算的上数一数二了。宋师妹就是四脉又如何,他可比你多活那么些年。”
冷戈展示的境界不过纯元境六层,也许算是出类拔萃,但年纪毕竟不够,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武堂还能指望谁呢?秦钟是指望不上的了。
“别人境界也许追得上,但谁有孟天的心眼?”黄三说:“这个赌约其实大可不必,你知道孟天是要做什么吗?”
“他的目标不是赌约。”
“其实这件事情稍稍打听也能知道,还有半年就是三十六洲会。孟天只是想要一块踏脚石,自然而然地登上三十六洲会的中心。”
“而武堂……就是他选择的踏板。”
薛龙城有一搭没一搭磕着手指,在听到三十六洲会的时候,他的手指顿住,“就算出去了,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黄三:“总比不出去好吧?”
他们也猜到薛龙城的态度,毕竟薛龙城遇到了燕黄衣,以至于很难从禁锢里走出来,似乎之前所追求的一切都虚无缥缈。
冷戈深深点头,慷慨道:“薛师兄,难道不想走出来吗!”
薛龙城:“不想。”
冷戈摊开五指,“你看着我的掌心,仔细看着!”
掌纹细腻,根根漂亮的脉络连接成片。她的手是真的好看,整个像块脂玉雕刻,温润剔透,在阳光下呈现出淡蓝的经络。
但是毕竟不是死物,这只手是鲜活的。
薛龙城开口:“你……”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话没说完,变掌为拳,直接蹿向他眼窝。快准狠,直捣黄龙,砸的薛龙城脚下不稳,一屁股往后栽去。待他尊臀将要落地摔八瓣,冷戈又不急不慌伸出手揪住他一条胳膊。
薛龙城快哭了:“你做什么!”
冷戈说:“你是不是觉得太虚无缥缈了?还是觉得三十六洲会的家伙太变态?连孟天都不怕,你怕什么呢?我敢保证,外面的家伙不是都是燕黄衣。”
她这么一说,也有道理,燕黄衣那种级量的怪物,到底只有一个。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能打你的人有很多,你总不能不还手,难道打不过你就愿意躺平随我揍了?那你今天还手又做什么呢?别跟我说你顿悟了。”
今日在洞穴里,薛龙城是真见过冷戈那一身恐怖的力气,至于别的,单凭那一手剑招,他就生不起反抗的念头。所以说薛龙城打不过她这话也是没错,一日不能克服执念,那么薛龙城一日打不过她。
薛龙城不是真没脾气了,他只是在骗自己。
骗自己一无是处,骗自己一切都毫无意义。被否认就是那么简单,多少年勤勤恳恳,却连轻飘飘一剑都挡不下来,燕黄衣击溃的是他的动力。
“三十六洲会就是三十六洲会,没有燕黄衣。”冷戈继续说:“你还真以为燕黄衣是大白菜吗?就是菜,他也是南瓜黄瓜。”
她就光惦记这些了,百臂觉得她这是把不可一世的燕黄衣当成一坨移动的黄不拉几的菜了。人家都把燕黄衣比作振翅鹰隼,她倒好,看成菜了。
“我觉得腌黄瓜挺好听。”
黄三问她:“你想吃腌菜?”
冷戈意味深长:“是啊,你不喜欢吗?”
黄三:“怎么不喜欢!脆甜爽口!下饭好吃。”
冷戈满意极了,看着薛小城,“就是这样,你就当他们是盘菜!”
薛龙城摸摸自己的肋骨,肋骨下的切痕隐隐作痛,至于把人当菜得说辞,他一时半会还是办不到:“……我尽量。”
薛龙城做不做得到,这都是往后的事情,至少他愿意踏出山洞,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另一头,秦钟站在人群当中,身边一排排小山般的武堂弟子安静地看着他。就像壮汉之前所想一样,秦钟的价值在于他的见解。
沧州秦家能接触到的东西自然不少,秦钟有许多机会接触到别的人物或是厉害的功法。换个说法,秦钟已经走完了他们将要走的路,现在回到起点,也同样能够给他们提供思路。
秦钟必然有些独到的见解。
如今秦钟愿意给他们分享自己的见解,这一点已经是很好了。
秦钟站在人群前,没有修为,也没有高大的身材,气势却没有矮下来。他再三询问:“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动手?”
有人说:“真的,我们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秦钟:“那我说了?”
刚才他已经看完对方给他演练的一场拳,拳拳生风,劲道十足。这是武堂弟子们最引以为豪的一点,他们将自身的力气和修炼招数结合,事半功倍。
秦钟忽然神色一变,温和的口气烟消云散,“我直说了,若我是药堂弟子,也会瞧不起你们的招数。”
一提药堂,弟子们就按捺不住,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钟冷笑说:“你们平时都怎么训练?”
有弟子自豪说:“早上鸡鸣起床练拳,打满水缸,劈柴,负重,有时候还会下山帮忙杀妖!”
另一人说:“教习师傅说,要把修习和每日做的事情结合起来,蕴于无形之中。”
秦钟问:“你们觉得高明吗?”
弟子问:“秦少爷还是赶紧说说正事吧,你问这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连正常的修习都错了,这可是教习师傅说的!”他这么一提,其他弟子议论纷纷,难道秦钟真的没有心思教他们?只是敷衍了事?或者秦钟只是空有其表,没有传闻中那样厉害。
毕竟,传闻嘛,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夸大。
秦钟提到药堂已经让人不舒服,这下还要挑剔修习。教习师傅是掌门从别的城请来的一尊厉害人物,只是没有一直呆在山上,每年只有春天或者冬天回来剩下的时间都在外头游历。
这可比秦钟厉害太多,他凭什么质疑那位的方法呢?
秦钟也看出他们所想,也不恼,只是平静说:“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们教的办法,想必也是厉害人物,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知道一点,办法是好东西,只是给不动脑子的人就变成障碍了。”
他没有否认这位教习师傅的办法,他也看出来,这一位是希望将□□力量练到一定程度,从而弥补自身境界的不足。在他看来,体修修习这个办法,是非常合适的。
秦钟却不这样认为。
那一位提出了办法,可往后都照着这个来做,反倒顾此失彼。秦钟不认为□□力量修炼到巅峰不好,但是任何东西都讲求一个平衡,一心只求外化力量,境界和心性落下,一直到死路。
“你的意思是?”也有人静心思考秦钟的话,秦钟这么说想来也有自己的目的,秦钟不是普通人,他能够在沧州闯出名气来就有他的独到之处。
“事情不从一个角度去看,我不是专门的体修,但我也知道什么样的办法对自己好。”秦钟说,“你们有没有尝试过把外化得到的力量转为己用?”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们没有运用出来吗?杀妖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
秦钟沉吟片刻,看着第一排的人,说:“我给你们演示一下。你上前一步。”
第一排被点名的青年站出来,一头雾水。
“你不用灵气,我也不用灵气,你打我一拳。”
“我?你确定?”青年皱起眉,就算不用灵气,秦钟这小身板能抵得下他一拳,要知道,他们的外功也练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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