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7（1/2）
许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心底冒着寒意，开了浴室的热水，任水流覆盖他的全身，仍然逃脱不掉发冷的迹象。想到他与申绍元曾毫无芥蒂地交流，被对方亲昵地拍肩，还由衷地表示过自己的感激，阵阵厌恶的情绪把他推得再也无路可退。
他关了淋浴喷头，披着浴巾，坐在马桶上迫切地给李同舟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许绵？”
“李总。”
“出了什么事？”李同舟敏锐地发觉到他的不对劲。
“刚得知了点事，有些……意外。”
“心情不好？”
“嗯。”
李同舟也不问他究竟得知了什么，“等一会再说吧。”
“哦，您有事吧？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那我先挂了。”
“好。”
许绵并未从李同舟那里得到实质的安慰，但时隔多日，能听到喜欢的人的声音，已经让他有些满足了。
他擦干了身体，穿上睡衣走了出去，为了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他在冰箱里翻出了一罐啤酒，边喝边刷起了新闻。
这两天的热门话题，围绕的都是赡养的问题，事情起源于一位记者在走访一栋老小区的时候，偶然撞见了一位70多岁的老人睡在过道上，经过四方打听，老人并非无儿无女，他的儿子就住在这栋小区里，但老人由于遭到亲生子的嫌弃，不得已在过道里安了家。
许绵翻到这样的新闻不免有点难受，刚准备关掉，骤然想到了之前忽略掉的问题——在申绍元的描述中，他们三因父亲在同一家银行上班而分到了一个家属院，申绍元的母亲是一位全职妈妈，何川的母亲是一位资深的麻醉师，聂嘉树的母亲呢？为什么在申绍元的讲述里，他提及了何川母亲对小两口在一起的坚决反对，聂嘉树的亲人则全然没有出场呢？
聂嘉树野心勃勃地远离故土，发誓要在国外闯出一片天地，假若不是和最大的出版集团老总闹翻，他绝不会容许自己归来。做出这样决计的人，想必是没有推敲过父母的未来的。那么，聂嘉树的爸妈，是何时又因为什么，退出了儿子的生活的？
明天即将见到目标了，许绵也不急于一时，反正真相又不是沙滩上的脚印，它不会被时间轻易冲刷干净的。
他关了新闻，正要找一部老电影打发时间，门铃却响了。
夜里十点了，是谁？
许绵想到了昨晚播放过的恐怖片，有点发毛，又加了件外套，一步一步地踱过去。门缝开了，他惊愕地看见了朝思暮念的人，“李总？您怎么来了？”
“方便让我进去吗？”
“哦，快进来。”
待李同舟换了鞋，站在了他家的地板上，他才如梦初醒般地问道，“您不会是一路从谭林市开过来的吧？”
李同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那边的事差不多了。”
这话便意味了，的确是连夜开回来的。许绵有点哑然，“这么晚了，您没事吧？”
李同舟身上有若有若无的烟味，“谭林那边在下雨，不小心淋了点，可以借用你家的洗手间吗？”
“可以啊。”
直到浴室里的水声再度弥漫在屋里，独自留在客厅的许绵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大胆猜测：李同舟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连家都没回，是因为他几个小时前透露过自己心情不好？
他有点坐立不安了，狂妄的**仿佛播种下的种子，前几日萌发了新芽，如今又被李同舟的一点一滴浇灌着，疯狂生长，眼瞅着要冲破他的喉咙。他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引到了洗手间的门口，贪心地用双眼记录里面的剪影。身体不受控地有了羞耻的反应，而他只能徒劳无功地用衣服遮掩它的存在。
当李同舟洗好澡，借了件他的浴衣出来后，他连眼睛都不敢往对方身上飘了，视线放在屏幕上的广告，假装漫不经心地问，“李总，您是没回家吗？”
你是不是为了我而来？
“谭林市的工作顺利吗？”
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所牵挂？
李同舟没有立即开口，静静地走到了他的身旁，“许绵。”
“嗯？”
轻笑，“你真是不坦诚。”
“哎？”
“你联系我，不是为了问我这些的吧？”
“对不起，之前都是些私事，我不该以此打扰您的。”
“没有打扰到我。”
“真的？”
“许绵，你不问缘由的热心肠，轻而易举就能建立的人际关系，在我看来，都是很棒的调剂品。”
“李总？”这是在嘲讽我吗？
“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绵没料到李同舟话题转得这样快，差点吐出“您是我喜欢的人啊”，仓促地收回后面的字，“您是我……羡慕的人，事业有成，年纪轻轻走到今天的地步……”
李同舟失笑，“太高看我了。我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生命里，除了工作，别无其他。”
有点心疼。
“所以，我不觉得你有打扰到我，也不觉得你的事情麻烦，相反，你倒是让我的生活变得有意思了些。”
许绵终于看向了李同舟，“您是故意宽慰我的吧？”
对方嘴唇一勾，摸了摸他的头，“许绵，说说吧，遇到了什么意外？”
没什么值得跟眼前人隐瞒的，“李总，申医生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温暖的手从他的头顶滑落了，李同舟的笑意淡了，“怎么？”
许绵无从解释他如何获悉了申绍元杀人夺肾的罪行，勉强提取了一下关键信息，“申医生追求的，好像是别人依附、仰仗于他的关系，我觉得不太健康。”
李同舟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觉得不太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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